这是一个梦境。
他的名字是陵衣,陵墓的陵,衣裳的衣,他还有一个姓,姓叶,叶陵衣,这才是他的名字。
叶陵衣从小就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2岁那年,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去湖上郊游,爸爸妈妈打着“小孩子喜欢”的名义买了一大堆炸鸡汉堡,可乐爆米花,总之都是他不爱吃的东西摆了满满一船,然后感觉自己长胖的小船小姐就十分不满地撞在礁石先生的脸上,将炸鸡汉堡,可乐爆米花和他的爸爸妈妈一起扔进了湖里面。
后来,他就住进了婶婶的家,叔叔是妈妈唯一的弟弟,他说他可以拿到家姐的保险赔偿金,于是便让他和自己住到一起——“为拿钱的时候不让别人说闲话”,叔叔和别人一直是这么说的,叶陵衣也觉得是这样,要不然,为什么叔叔从来都不给自己买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带自己去逛街买漂亮衣服呢?
再后来,叔叔也死了,婶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都是你害死了他,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一直没有孩子……当时叶陵衣12岁,听过来通知的警察叔叔讲,叔叔是死于过劳。
婶婶冷着一张脸把他养到了十六岁,拿身份证那天,她从衣橱后面的箱子里取出一个看上去崭新的木头盒子,里面放着照片、项链、结婚戒指和足足三十万现金的存折。“这些都是你们家里留下的东西,你妈妈和那个该死的臭男人。”她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高中的学费,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在这里了,拿着滚出这个家。”
那是2013年的春天,他穿着街边买来的廉价衬衫,手里抱着一个装有三十万的木头盒子,呆呆地站在自己生活过十四年的家门口,有心想要回头去看上一眼,但却害怕回头的时候自己只能看见婶婶怨恨的眼睛。
他在外租了房子,继续自己重点高中的学业,他的成绩很好,所以很受老师喜欢,本以为这样单调而充实的生活可以持续个一生一世,但第二年有警察来到他的小屋,对他说,婶婶去世了。
死因是胃病。
当叶陵衣独自收拾着老房子破旧的家具时,他看着婶婶留下的东西,才猝然发现原来她和叔叔结婚的时候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和他一样从小没有了父亲母亲。
自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
叶陵衣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鲜血和飞啸,只有一抹淡淡的灰,灰蒙蒙笼罩着弥散的雾气,像是隔着窗户上的雨滴,看屋子里大家欢声笑语。
“哥哥?”叶霜霜坐在他身边等他醒来,小姑娘的衣服没有换,雪白的,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妹妹,虽然之前十九年闪烁的时光当中从来没能出现这个名字,但叶陵衣明白,她就是他的妹妹。
他们的相识存在于另一个梦境的世界里,一艘星际殖民船上,孤单矗立在尸堆的男孩找到了那个女孩。
“嗯,我没事。”他捂着额头笑了笑,“去买衣服吧,不是说好了么?今天带你去买衣服。”
“嗯!哥哥。”她说,从小椅子上站起来,还不忘伸手去捏哥哥的脸。
叶陵衣没有避开,或许是小时候婶婶的严厉态度,他患有轻微的恐女症,和女生说话时总会显得特别紧张。但叶霜霜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每次看到她,叶陵衣总会不自觉将那个六岁的小姑娘和现在重合起来,于是心底开始变得柔软,像是视线相对,心连着心的两个人,仿佛就能接受她的一切缺憾——比如性别。
但妹妹习惯性捏哥哥的脸,这倒是个问题,天降系角色由于缺少回忆杀,所以需要制造一些特殊的萌点才能斗得过青梅竹马,叶陵衣写小说的时候也这么干。不久前他申请加入轻小说作家联合会的回执这两天应该能送到寝室里去,假如成功的话,至少和叶霜霜的生活费就不用自己发愁了。
“联合会……”吃早餐的时候他敲着桌面,妹妹在对面大口吞咽沾满了果酱的面包,这个女孩的吃相说不上优雅,甚至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叶陵衣微蹙着眉头看她哥斯拉一般狂放的吃相,那鲜红的草莓酱伴随尖牙利口一开一合,沾染上嘴唇的汁液不禁让他联想到另一种鲜红的东西——血。
他放下面包,突然间没了胃口。
“霜霜。”他说,“我能理解你从那种世界里出来,补充营养需要快速而精确的进食,但在这里,吃相最好文雅一些,给陌生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叶陵衣斟酌自己的用词,他有一种感觉,虽然眼前这家伙外表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本质上却还是那个六岁的,牵着自己的手行走在尸山血海间的小姑娘。
“啊?”叶霜霜放下面包,大眼睛眨起来的样子美艳而不可方物。
叶陵衣沉默了一瞬,别过眼,“没什么,你继续吃吧。”
“哦……”叶霜霜有点莫名其妙,但面包总是好吃的,还有上面的果酱。
吃完面包,喝过牛奶,收拾完毕的两人离开出租屋,在楼下遇见早起锻炼的房东奶奶。
“出门去啦……”
“嗯,奶奶好。”小姑娘笑着打招呼。
“好,好,你们也好。”房东奶奶点点头,又叫住叶陵衣,缓缓道:“小叶啊,想好没有,租三个月还是六个月?”
他预先交了三个月租房的定金,学院旁边的出租屋针对的就是筑帆学院内不愿待宿舍的学生,所以不仅家具齐全,价格也比较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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