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召南几乎是瘫跪在地,冰雪之中,有一火光冲天。火中那一粒火种,是他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可是突然有一天,这秘密再也不是秘密,因为这秘密没了,消失了,从人间彻底的蒸发了。就在他的眼前,被烈火焚烧殆尽。
他的小丫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前,他总觉得她刁蛮任性,做事从不顾全大局。如今想来,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她本就是个女儿家,打从一出生就注定跟在他的身后成为他的影子,命里注定不可能成为他梦中的母仪天下,与他光明正大的并肩而立。
在相互的折磨中,他们此消彼长。她的消亡,正是在他将欲辉煌的时候。
孟德年赶来的时候,萧召南就像丢了魂的泥塑木雕,跪在雪地里面色惨白如纸。谁叫他,他都没反应,只是那样跪着。大风大雪,冷的彻骨,一颗心仿佛突然死了个干净,再也忘记了心跳的感觉。
“皇上!”孟德年颤颤巍巍的将书信地上,老泪纵横,“皇上,您起来吧!这是公主留给您的书信,您可一定要保重自身!”
大概是听到了萧无衣的事儿,萧召南这才略略回过神来。可他浑身早已冻得僵硬,此刻连书信都拿不住。
“来人,快扶皇上回去!”孟德年忙道。
萧召南急了,然而他现在浑身僵硬,早已没了反抗的气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侍卫们抬着他往寝殿的方向走去,他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火光渐弱的地方,指尖止不住的颤抖,他想握住那火光,可终是什么都抓不住,也没有气力再去抓住。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萧召南只觉得做了一场梦,脑子晕乎乎的。他掀开被褥想要下床,却发现手脚酸软得不成样子,根本连站都站不住。
孟德年慌忙搀了一把,“皇上,您的烧刚退,可不敢这样下地,还是好生歇着吧!”
“朕梦到听雨轩出事了,朕去看看!”萧召南咬着牙穿上靴子。
“皇上!”孟德年重重跪地,一封书信呈递上前,话未开口泪先流,“皇上,您别去了,公主殿下在外头候着呢!您先看看这个吧!”
“外头下了雪太冷,让阿衣进来,别冻着朕的阿衣!”萧召南慌忙开口,“快,去把朕的阿衣带进来!”
孟德年犹豫了片刻,终是点点头出去。
萧召南双手慌乱的打开了那封信,信上的字迹是这样的熟悉。萧无衣的字,是他小时候教她的,后来她越学越像,最后怎么都改不过来了。他认得,这是她的亲笔书信。
只是这一字一句,如五雷轰顶,若万箭穿心。
她说:我从未对莫鸢下过手,却不想次次都落在我头上。
她还说:于你和莫鸢之间,我从未想过介入,明明是你拉我入局,最后莫鸢回来时,把我踹出局的人还是你。
最后的最后,是她那一番决绝:萧召南,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会问孟婆多要几碗汤。把你给的爱与恨,快乐与痛苦,连带着你我的前世今生,都忘得干干净净。
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她交代了所有人的结局,为钉子求情,为秦如玉求情,为孟德年求情,却再也不肯听他一句解释。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起,她便没打算给他一个,被原谅的机会。
在她的眼里,他已经是个命里的局外人。
所以,不是她出局了,而是他被踢出了局。
信,从手中滑落的那一瞬,孟德年领着钉子和秦如玉进门。在钉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坛子,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也是他折磨至死的阿衣。
钉子和秦如玉跪地,秦如玉泣不成声,钉子此刻倒是不再哭了,只是双眼红肿如核桃大小。钉子哑着嗓子道,“皇上有所不知,大人真的没有给鸢妃娘娘下毒,之所以能救活玉妃娘娘,是大人自己腾出了一枚解毒丸救了娘娘,怕就怕玉妃娘娘出事,会让皇上和大将军府产生嫌隙,有碍朝堂稳定。”
“皇上派人带走的解毒丸,那是大人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粒救命丹。大人分给了玉妃娘娘一颗药,本来就命悬一线,皇上又……”钉子绷紧了身子,抱紧了怀中的骨灰坛,“大人彼时便已经回天乏术了,最后毒发身亡。”
说到底,是萧召南杀了她。
“皇上,是用大人的命,换了鸢妃娘娘的命!”钉子字字诛心。
“放肆!”孟德年轻斥,“胡言乱语,该当掌嘴!”
“奴才没有胡说!”钉子眸色猩红,“大人临死的时候,嘴里不断的吐出鲜血。她明明浑身都疼,可她使不上劲,奴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人吐尽最后一口血,浑身血淋淋的离开。那张软榻上的褥子,都被鲜血浸透了!”
萧召南死死的抓着床柱,“是朕……朕要了她的命?”是他不相信她,不愿听她解释,所以……她其实是死在他的手里的?
下一刻,萧召南突然扑过来,一把夺过钉子怀中的骨灰坛,紧紧抱在怀里,“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从未相信过大人,所以不在乎大人是死是活。”钉子拭泪,“大人临走前恳求玉妃娘娘,请玉妃娘娘烧了她的尸身,她就连死后都不愿再见皇上一眼。大人说,待她枯骨成灰,便撒了这一把枯骨。她要乘着风乘着江河湖水,去看看这人世间的美景,再也不要被困在皇宫里不得自由!”
“她要自由?”萧召南痴痴的抱着骨灰坛,坐在地上痴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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