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信牟尼神璧会凭空消失,岳刃余最后命丧雪域,那片人迹罕至的秘境,在江湖的驿马风尘里,成为武林人士经常光顾的地方。
所谓的凶兽,其实是讹传。不过雪狼倒确实存在,但行踪不定,除了一些足迹,并没有人发现它们的藏身之所。
世上的成功,大部分是为有恒心,能恒定的人准备的,不论此人是正还是邪。时间像把筛子,六年的筛选,筛完了所有浮躁的门派,最后只剩波月阁还和这片雪域保持联系。斗转星移,当初杀手弥城的兵戈之气早已消散,波月阁每年固定几次的寻访,多则三五人,少则单枪匹马,也使雪域的霸主逐渐适应了不时来自外界的扰攘。
戒心未除,但不似最初那么警敏了,雪狼成群出没,甚至让人看见了它们捕猎的场景。
可能因为冰雪中等来一群黄羊不容易,所以狼群倾巢而出。那天恰好是左右摄提进入雪域不久,还没来得及例行排查,便听见隆隆的蹄踏如同千军万马狂奔而至。两人俱是一惊,本以为和其他门派狭路相逢了,没想到出现的是慌不择路的羊群,后面追赶着身形如箭的雪狼。
可惊可骇,那些雪狼原来要比他们想象的大很多。躯干可抵两个成年男人,如果后腿落地直立起来,真会让人有巨石压顶之感。它们极有战术,三面包抄,围追堵截,只需十几匹,就能把羊群惊得大溃。
两人旁观,庆幸有生之年能遇上这样罕见的奇景,可是很快就被另一个景象冲击得几乎大叫起来——
一头体型略小的狼背上,背着个小小的孩子,褴褛的衣衫里透露出来的皮肤,几乎和这雪域的冰雪浑然一体。他应当是深谙这种骑驾的,身体压得极低,一手抓着雪狼浓密的鬃鬣,一手握着笔直的树枝。忽然扬手一个投掷,羊群顿时骚乱,如一片缀满狼牙的旗帜,遇风急速抖动了下,又飞快向前。
几只黄羊失了前蹄,摔断了脖子。可狼群并不满足于这点成就,它们高高跃起跨越尸体,连视线都没半点转移,更快更团结地向两掖扩散。广阔无垠的平原是它们的战场,因为速度极快,几乎一闪而过。待左右摄提追出去时,早就不见了狼的踪迹。只看见踏碎的积雪上横陈着六七只黄羊,其中一只的后背上插着那根树枝,随着黄羊垂死前的痉挛,在雪地上画出规则的扇形。
“你看见了吗?”右摄提颤声道,“那孩子至多不过六七岁!”
岳刃余和柳绛年死的那个月夜,恰好是六年前的今天。
大司命又不说话了,他并不是个健谈的人,有时候甚至简略到希望一个眼神众人就能领会。崖儿认真看了又看,道行不够,解不出来。
不奢望能和他正常交谈,只关心自己感兴趣的。她含笑道:“我也想舍弃这一身凡骨,请问大司命,紫府还收弟子吗?我想拜师学艺,可否拜你为师?”
大司命哂笑,“这才是你上方丈洲真正的目的吧?”
多稀奇,所有的揣测和试探,居然在他的自问自答中自行消化了。拜师的初衷总比盗图强,崖儿赧然不语,只是希冀地望着他。
大司命调开了视线,“你根骨不错,但不适合修行。六根不净,心术不正,这是其一。”
这位说话比明王还直接,六根不净说对了,她还惦记着滚滚红尘三千男鲜呢。可是心术不正……是看穿了她此行的目的,还是单指她用计入山门?
她忍气吞声:“那第二呢?”
第二点就简单多了,“紫府只收年轻弟子自小培养,你年纪太大,灵识灵根都已经定型,来不及了。”
崖儿只觉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堵得反酸。岁月不饶人啊,她在江湖上蛮横来去这些年,一个疏忽,郁郁葱葱的青春竟离她那么远了。
但青涩散尽,年华却正好。她很快放弃了,“我不过做做白日梦而已,仙君别当真。”边说边拾起巾栉,袅袅却行,“殿门还没擦呢,大司命容我先告退。”
所以现在知道了,司命殿只是个门脸,山水屏风后藏有玄机。大司命听令于紫府君,随传必须随到。那条捷径对修行者来说,也许跺跺脚的工夫就走完,但对于ròu_tǐ凡胎,可说是玄之妙之了。
夜里吹灭了蜡烛,推窗眺望,天气极好,一轮巨大的圆月正吊在琅嬛背后。九州的星辰比任何地方都多,然而高,就显得碎,只有十四主星出奇的大,能与月亮交映成晖。
入蓬山这么久,听说过紫府君的名号,但从来没有见过其人。无名小卒入不了府君道场,司命殿后的捷径她也走不成。紫府等级森严,想接近琅嬛,就必须同执掌它的人发生一点联系,否则永远不可能成功。
扭头看桌上的更漏,时候差不多了。终于一声清啸从天幕的这头划将过去,伴随扑簌簌的翅膀拍打的声音,猛地一个俯冲掠过碧梅。庭院里两丈高的紫荆大摇其身,抖落了一地花瓣。圆月的边缘准时出现了两个影子,拖着长而绚丽的尾羽缠绵飞过,那是紫府君养的一双比翼凤,据说雄的叫君野,雌的叫观讳。
她仰首看着那双凤凰在琅嬛上空盘旋,既然她进不了禁地,那只有让紫府君出来了。
***
碧梅有数不尽的紫荆,紫荆花羸弱,像昨晚上有凤飞过,翅膀带起的气流也会刮落大片。
晨曦里崖儿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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