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老家伙都没敢进屋,就在院子里神秘地接头。王贵生也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比周遥带的还全乎呢。
而且,人家可不是送原材料让瞿连娣给做饭的,没那么脸皮厚。王贵生就说:“瞿师傅,给你送只挂炉烤鸡,再给你送条鱼!”
瞿连娣搓搓手:“哎,您帮我修炉子,您还送东西?这么客气。”
“我跟你客气什么?”王贵生说,“给你们家瞿嘉吃呗,小子能吃、会吃。”
“自个儿烤的?”瞿连娣说,“真会做。”
“可不是我烤的么。”王贵生说,“腊鱼是我春天腌的,正好就现在吃。”
瞿连娣赶忙把早市买的几个香瓜装一兜子,礼尚往来,说拿去给路军儿吃。
靠,小香瓜被送走了,没得吃了……瞿嘉也伸着脖子看。
王贵生瞥见周遥在屋里,说,正好你这学生也在,还有你的重要东西给你。
瞿嘉:“……”
瞿嘉都不知道,周遥跟路军儿他爸也背着他,开始偷摸传递东西。就在那天运动会结束,周遥借的他老爸的尼桑照相机,可高级了,但他照的那些“局部”,他心虚不敢拿回家让爸妈瞧见。
王贵生很热心:“洗照片这我都会,老子以前都自己洗,现在就去照相馆花钱冲洗。”周遥于是就托老王帮他把胶卷拿去冲洗出来。人和人之间交往凭感觉和气场,他那时就不太忌讳路军儿他爸这人。
一堆“局部”大特写,穿蓝色背心短裤的细腰长腿英俊少年,还有瞿嘉同学难得露出牙肉的真实笑容,都被珍贵的镜头抓拍到了。
瞿嘉用胳膊挡脸趴到了桌上,靠——耳朵又泛红了。
“我拍得不算过分,很纯情的好么?”周遥看着满桌铺开的照片,“你丫别装,初二某班那俩女生,偷拍你的那些照片,都传遍了你没看见吗?”
瞿嘉当然看到了,全年级都看过了,就差要把他贴到学校宣传栏里。
“都差点儿露/点了,你上面下面都走/光了。”周遥嘟着个嘴。
“我哪儿露/点了?”瞿嘉反驳。
“那也不行。”周遥嘟囔。照片从他班一群女生那儿传阅到他手里时候,他差点儿都炸了,还得违心地夸奖“嘉爷穿短裤好帅哦。”卧槽,大腿和羞羞的小裤/裆那位置,能给女孩子随便看吗。
“下回我一定给你拍luo的。”周遥说,“我拍别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的。”
“你甭想了,你没机会。”瞿嘉哼道。
那两位家长仍在屋外。王贵生终于说:“成,还得去你们瞿嘉的朝阳一中干活儿。我们接了个活儿,我就顺便路过,走了啊……”
周遥用肩膀拱瞿嘉:“欸,欸。”
瞿嘉:“欸什么啊?”
周遥抛个眼色:“来得比我还勤……路军儿吃不上烤鸡了都,都让你给吃了,哈哈哈。”
瞿嘉冷眼道:“没你来得勤。”
周遥小声问:“是那什么关系啊?”
瞿嘉道:“你看得出来啊?”
“就是么。”周遥早就憋着了,开启话痨模式,“我一开始就觉着,路军儿他爸这人还成,对你真挺好的……跟你妈妈一样,都是好人。”
瞿嘉瞅着周遥:“你哪看出挺好?”
“卧槽,他会做饭啊!”周遥煞有介事的,“你吃了人家好几顿了你装什么蒜?你看我爸我妈谁会做饭,我们家厨房就特干净,没有油烟都不用我擦,都没人做!……你看你们家现在,俩大人会做饭,你整天都得擦厨房吧?”
瞿嘉眼睫一闪,遥遥你个没心没肺的吃货。
“哎,他们大人搞对象,是不是也都找没人的地方那样儿……”周遥坏笑一下,嘟起嘴巴来,啵啵啵啵——
“别瞎扯淡。”瞿嘉不想聊,那时心里也彷徨失措。生活中一点儿风吹草动,总会在深处泛起涟漪,让人焦躁不安……
之后瞿连娣在饭桌上给他俩八卦,他们也就知道了,就王路军家里,也是离婚单亲,离了好几年了。
简而言之,就是家里女的不安分守己,在厂里跟另一家的孩儿爹胡搞,当时还让王贵生给捉/奸了。俩男的在车间里打了一顿,鼻血与狗血齐飞,闹得满城风雨全厂皆知,迅速就离了。
所以那些年厂子里人都说,王路军他爸戴了绿帽子,王路军他妈不检点搞破/鞋。
人和人之间太不一样,被有些人视为很珍贵的东西,另有些人偏就能弃若敝履,扔掉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在乎,就让各自家庭的俩孩子都爹妈不全。
“王路军也挺倒霉的。”周遥后来靠在瞿嘉床上小声说,“我都同情他了,以后别跟他打架了。”
瞿嘉说:“他可怜么?”
周遥说:“他妈妈跟别人了,不要他呗。他爸也挺能干的,说话还挺逗,回家还能做饭,结果还被甩了。”
瞿嘉说:“你看瞿连娣也挺能干的,她做饭不好吃?她不也被甩了么,你觉着我特可怜吧。”
周遥赶紧伸手抚摸瞿嘉后背,顿时不敢乱说话了。瞿嘉有时对亲妈就直呼其名,不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就好像谈论的是一个外人的事。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里,碎掉的其实早就碎了,裂痕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只剩半边臂膀的家庭就抱不稳一个男孩子,也很难焐烫了心,给不起多少安全感。所以瞿嘉很少叫嚷着求索父母一辈对他的爱护,总好像冷冷地置身于事外,因为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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