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地将出租屋摇晃不稳的窗户砸的哐当作响,夹杂着室内那旧电视播放本地新闻的声音:
“下面播报本市新闻:著名企业高晟集团与萧氏集团多轮收购谈判失败,萧氏集团铩羽而归,高晟集团于本日下午17时30分正式宣告破产。作为本地著名大型机械产业加工集团,高晟集团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
屏幕花闪的电视连主持人的脸都看不清,唯有声音清清楚楚地在室内回响,而唯一会听新闻的人已经身躯冰凉地躺在地上,旁边洒落着零碎的饭菜,睁着眼,死不瞑目。
与旁边墙角那道半透明的,模样相同的身影看电视的眼神一模一样。
一眨不眨,只是无机质地、死死地盯着。
高晟集团……宣布破产……
破产了?
爸爸的公司?
那道半透明的身影看着电视,直到镜头从主持人的身上倏然一转,换到了采访记者的角度。
里面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然而视线却捕捉到屏幕上某个熟悉的人,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抓住那个自己认识的熟人问一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她好像就死了?
怎么她家突然就这么完了?
半透明的人影飘飘荡荡地到了电视机前面,伸出手却只能穿过那片液晶屏,接着便没入后面那雪白的墙壁里了。
她张牙舞爪地挥着手,张嘴开开合合地念出那人的名字,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用尽了力气,直到眼前视线变得模糊,直到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萧时歆!!!”
旁边传来那石破天惊的一声吼,将正叼着薯片打游戏的男生牙一紧,吓得双手离开键盘。只见电脑里的人物在躲过了致命一枪之后,忽然浑身抽搐之后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对面收走这个人头。
似乎惊讶于他这突然的发挥,队友在耳机里笑骂了一句:
“煜少,这操作有点骚啊,抖出了帕金森的即视感。”
“滚滚滚!”唐晓煜随手摘掉耳机,关了语音。他把掉到裆上的薯片渣拈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这才惊疑不定地看着旁边猛然从午睡里惊醒,挺尸一样坐起来的自家姐姐。
“……唐晓染,你这午觉睡得有点惊天动地啊?”话是这么说,男生看到她脑袋上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汗,还是从桌上纸盒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女生侧颊上被汗压了几缕头发,披着的外套从她身上滑落。盯着他那张熟悉的脸,看到他头顶上挑染的一撮红毛一撮黄毛,眼神颇有些发直。
被她用这种中邪一样的眼神直勾勾地看,唐晓煜感觉手臂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忍不住开口又说了一句:
“歆姐在梦里是把你怎么了?这眼神凶的。”
唐晓染记得他这头发是他十八生日的时候被他朋友拉进理发店硬做的,这颜色染得让爸爸每天看到都气不打一处来,不到半月他就委委屈屈地染回了黑色。
为什么这会儿还鲜艳得跟鸡屁股上的毛一样?
奇怪的疑问在空荡荡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之后,之前的记忆才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猛然涌了出来,让她的身体后知后觉地阵阵发冷。
仿佛是重启的电脑恢复了备份数据。
不对,她不是已经死吗?!
吃了一顿外卖,死在那个空荡荡的、简陋的出租屋里。
她猛地将视线从唐晓煜的身上挪开,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雪纺的窗纱在宽阔的落地窗两侧束起,却被外面的微风吹得悄悄摇曳;客厅顶上吊着的水晶大灯,泪珠形的吊坠闪着暗光……不论是脚下的地毯花纹,还是走廊尽头扶手蜿蜒的弧度,无一不在提醒她,这富贵又温馨的装潢,是她家。
那个她后来梦了成百上千次,想回去的家。
面前的茶几上被倒了一杯水,管家赵伯不知什么时候贴心地走到她旁边,略有些沧桑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温和地开口说了一句:
“晓染这是做噩梦了吧?要喝点热水吗?”
女生呆呆地看着他,心想现在居然还能看到赵伯,不得了,已经开始连家里的管家都想念了吗?
二楼的书房门今天一直是打开的,唐晓染那一声吼顺利地传到了书房办公的人耳中,这会儿走廊上扶手后站了个穿着灰蓝色西装的男人,沉默的目光关切地看向沙发上惊醒的女生。
待到听见赵伯和唐晓煜的声音,发现她只是做个噩梦之后,才转身回到书房。
然而瞥见他身影的女生却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大哥?”
记忆中那张死亡通知书上的名字,忽然活了过来,就在她的面前。
像个奢侈的梦一样。
大哥的死就像是推着唐家走向末路的那只手。
爸爸高血压发作住院,唐晓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被中介商突然通知这栋别墅房产已经在出售中,必须得搬出去。
之后四处求救无门,最后还莫名其妙地连命都丢了,只剩个魂眼睁睁地看着新闻正式通知自己:
唐晓染同学,你的富二代身份已注销。
她不知想到什么,猛地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按下主键,看到上面显示的日期:
2016年9月3日。
……2016年9月3日。
大哥死前的一个月。
是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她仍然整天无所事事,混吃等死,梦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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