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站在坡上俯瞰着下方的流水,说道:“比印象中的河窄了许多……”
小乔深深吸了口气,道:“这里的味道,能让我想起小时候……”
他出神远眺了会儿,收回目光,对沈情说道:“即便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我到现在也都不明白她的动机。”
沈情说:“算了……暂且不猜她的动机,只要找到铁证,能够证明此罪孽由她犯下,这便足够了。至于她的动机,等我断了案再问也不迟……”
又沉默了会儿,沈情补充道:“罪人就是罪人,不管动机是像李甲那样自私无情,还是像白宗羽那样令人痛惜,都难掩他们杀人的事实,我是断案问罪的寺正,不是看戏的百姓。”
她说完,望着堤坝的方向,说道:“此次来崖州,我只想依照师父所言,查找武湖堤坝决堤的原因,抓出当年参与此事的官员……其余的……”
小乔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转头看向她。
沈情道:“其余的,若是有命回去,再问她缘由也不迟。”
几人终于到了武湖堤坝,旧的堤坝早已不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新修建的白色堤坝。
河堤两岸干干净净,只有洁白的鹅卵石,找不到一丝半点旧时痕迹。
沈情:“我们都来找。”
暗四跟暗六问:“找什么?”
“一种颜色发黄的石头碎块。”沈情道,“以前修的堤坝,是从别处人工搬运来的整块石头,听老人说,那些石头以前都用来给王室贵族们修墓室,上面有天然形成的波浪横纹,很显眼,和现在脚下的石头明显不同,只要有就能找到。”
暗四道:“可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应该找不到了吧?”
沈情说:“所以,要去找。”
四个人沿着河两岸,仔细翻找了一个多时辰,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沈情说:“真的没发现有?”
暗四擦了汗,点头道:“没有。”
沈情说:“好,这就是证据。”
暗六:“沈大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小乔笑道:“太干净了,就是有鬼。”
沈情眸光一闪,说道:“不错,通常情况下,堤坝被大水冲垮,不会有人特地再来收拾河堤两岸,把碎石都捡出来拿走,即便被路过的百姓捡一两个石块,也不可能整个河堤两岸,连一块旧石都找不到。”
小乔点头。
沈情说:“就是稍纵即逝的风,也会在树,会在石头上留下来过的痕迹。人做的事,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没有证据的案发地是不存在的,案发之地太干净,就是掩盖罪行的证据。”
沈情脚尖勾起一枚光滑的卵石,手抓过来,摊开,说道:“现在,我们找不到一丝痕迹,这就可以推测出两件事。”
暗六好奇问道:“哪两件?”
“一,河堤崩塌必不是大雨洪涝的原因,而是有人炸了堤坝。这么说的理由有三,一是据当年居住在附近从水患中幸存下来的村民回忆,他们那晚听到了几声密集且巨大的雷鸣声,地面都在震动。如果仅仅是雷鸣,地面不可能会颤动,所以,那几声雷鸣声,应该是堤坝被炸。二,如果仅仅是大雨使堤坝崩塌,官员并不会过于关注崩塌后的河堤残块。我师父说过,如果是被水冲垮,两岸也不会有太多的碎块……但许多人都曾见过,堤坝崩塌之后,两岸留有大量的碎块。三,炸了堤坝,碎石飞溅到河堤两岸,碎石上必然会留下火药的痕迹。所以事后才会有人仔细‘打扫’这里,把堤坝碎石挑拣出去,清除这些证据……如果没鬼,谁还会特地来清扫堤坝碎石呢?”
“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我当时听到的那个传闻。”沈情道,“镇守河堤的神兽吞吃了三百多人,才又乖乖去镇守新的河堤……这个传闻多年来都是吓唬夜哭郎的,但市井流传的童谣传说,都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暗六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小乔道:“清扫证据,毁尸灭迹。”
暗四:“什么?!”
沈情拿出纪铁连写的那两张纸,点头道:“对。我师父说过,水患过后,崖州州府开始着手调查堤坝决堤一事,寻找到了不少焦黑的碎石,但没过多久,州牧府压下此案,不了了之。这之后,官府着手修建新的堤坝,动工之前,官府圈住了河堤两岸,说是运送石料,请工匠画图做准备。半个月之后,新堤坝才开工……”
沈情指着纪铁连在案情描述旁边写下的小字,念道:“这期间,陆续有十几位工匠家属到武湖县衙报案,称家人失踪。但因水患,崖州那些年失踪的人口数以万计,因而县衙并未重视、调查,统一归于水患失踪。”
小乔道:“这是纪大人查到的。”
沈情道:“这是我师父标注在旁边的,失踪案。”
暗四一头雾水:“所以呢?”
沈情道:“我有个想法……”
小乔说:“我觉得,我和你想的一样。”
两个人对视一眼,沈情深吸口气,问暗四暗六:“你们二人,会水吗?”
两名暗卫点头:“……会。”
沈情说:“那能拜托你们,下水看一看吗?”
“看什么?”
“……河底的尸首。”沈情说,“若我没推错的话,尸首上应该都绑有修建新堤坝的大石块。”
两位暗卫下水了,一个上游,一个下游。
半个时辰后,上游的暗六爬上岸,抹了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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