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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绫的大丫鬟元扇,是个能跟随她在后宫沉沉浮浮的人物,也是人精一般的。阮绫也不敢随口就直接问她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嫁给时怀池,怕要惹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烦来。因此她让元扇给自己比划了一会儿簪子之后,就状似随意地开腔:“我能嫁给时怀池,总是不容易,还要多备些礼答谢该答谢的人。”
元扇将簪子插-进阮绫发髻中,蹙眉正了正,一边专心致志比划着将簪子插成最好的角度,一边随意笑着回话:“正是呢,奴婢怕自己浑忘了,已经事先列好了名单,回头就给姑娘拿过来。不过依奴婢看,舅老爷那儿的礼该是最重的,姑娘觉着送什么好呢?”
阮绫便知道了,原来这桩婚事是她舅舅从中出了大力促成的。元扇还是这么贴心,思虑也还是这么周全,她便更舒心了,也笑道:“我听说琉璃厂出了一种新式鼻烟壶,装的料里没有烟草,专门是要教人戒烟瘾的,就送这个给舅舅。”这一贯是阮绫作弄人的作风,调皮又亲近,一准是没问题了。更何况,阮绫想到她舅舅后来是给鼻烟吸出了病症来,给整得面黄肌瘦精力不济的,也不愿他再受一次这等苦处。烟草这种东西,能戒还是戒了吧。
元扇立时便应下了。
阮绫又小心翼翼旁敲侧击了一些旁的问题,这才将时怀池如何娶到自己的弄了个小半明白。阮绫轻轻吁了一口气,便想到了邵曜。自己嫁给了时怀池,也不知道邵曜会娶谁?
她便斟酌着问元扇:“皇上什么时候大婚的?”
门外时怀池要扣门的手悬住了。
他站得像一个雕塑。还是木质轻量的,风一吹,身体便似跟着衣摆轻轻晃了。
这主仆二人走路只带风,不带声,屋内的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元扇颇感讶异,她回话道:“姑娘,皇上十天后才开始选秀呢。”言下之意,您可不是睡糊涂了,还没清醒吧?
邵曜竟要选秀?
阮绫心中诧异,继而,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心道,果然还是她们阮氏太霸道了,看看,就连邵曜这水性杨花之人娶了她,上辈子连给自己选个秀的机会都没得了。
兴许她与邵曜本就该像这一世这样,各过各的,才能两厢相安无事,各自都快活吧。
门外时怀池的手悬停了半天,到底还是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了。
他身后的小厮墨迹相当诧异,心道怎么突然就走了?皇上要选秀,少夫人还感兴趣,这多好的一个谈资啊,少爷您可是要在御前当班的,随便拿个内幕消息出来讲与少夫人听,那不都是妥妥地能把牛逼吹上天了吗?
结果少爷他连个机会都不给自己,转身就走了!
墨迹他是恨铁不成钢啊。可他已经进过一次言了,再进便有逾矩之嫌,只好咬咬牙,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时怀池又回了他的书房,又重新亲自洗了笔,心烦意乱地写起了他的字。
这时候,阮绫已经想到,邵曜要选秀的话,苏榴会不会找机会借她们阮家光明正大去参选?
她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
见识过苏榴那一番起死回生,以及自己和时怀池莫名回到十年前之后,哪怕阮绫再不信邪,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到底还是有自己未曾涉猎过的奇怪领域存在。这个领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她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个秘密兴许能在苏榴身上解开。更何况,这世上无论是正道也好,邪法也罢,总归是要得到什么,也要失去一些什么,效果越大,风险便也越大。阮绫不厚道地暗自揣测,苏榴最后能救兀惕一命,说不定就与邵曜身体莫名一年比一年差,最后重病不起有些因果关系?
若不然,她苏榴为什么不救邵曜,继续做她的盛世宠妃,反而偏要去救一个侵略的夷人?
虽然上辈子阮绫对邵曜短命是乐见其成的,但有了邵映这个一肚子诗词歌舞,于治国上却满脑子豆腐花的人做对比,她觉得给邵曜多活几年,情况总不会比上辈子更差。
思来想去,阮绫就觉得,她不但要阻止苏榴入宫,如果有机会,她还想趁早杀了苏榴,看看她能不能让她自己也来个起死回生。
任她是怎样的邪性术法,使多了,便难免要给人看出端倪,露出破绽。
打定主意,阮绫脑中转了转,便忽然想起,十年前的时怀池好像是在邵曜跟前当班御书房笔录的。
阮绫那时候是极欢喜邵曜的,恨不能十二个时辰做他的随身挂件,经常也就能跟时怀池打几个照面。
既是如此,时怀池该有不少选秀的内-幕消息了,再有十天,邵曜的第一批选秀名单就要对外公布了,那么现在应该就已经基本定下。阮绫想到这,便觉时间紧迫,随手扶了扶元扇插好的簪子,便站了起来,“走,去看看你家姑爷在做什么。”
时怀池转身拔腿就往阮喻议事的书房跑,所幸阮绫大约是准备也花了些时候,时怀池跑到离阮喻书房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了带着元扇的阮绫不疾不徐走在前方,还没进去。时怀池那颗绷着的心,顿时就跟着一松,立刻喊了一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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