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榴虽然不知道阮绫是如何劝服阮喻取消了自己的名额,但也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阮绫说的话,得让她自己吞回去,她才有可能保得住这个名额。
念及此,苏榴便上前几步来,也不问究底,只是委屈地红了眼眶,“先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将来我若是能入主后宫,必当竭尽全力回报,若有半点虚言,定遭天打雷劈。”说着话,便盈盈幽幽的目光落到了阮绫面上。
阮绫坐在微风之中,秋风将她的刘海发鬓弯弯吹起,偏了一缕在她面颊上,平添几许俏皮里的飘逸。但人不可貌相,阮绫心里正想着如何一锤定音,彻底把苏榴的路给堵死。
只是听了这番话,她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丝迟疑和迷惑。阮绫看着苏榴这尽力想要讨好自己的委屈隐忍模样,竟忍不住想到:自己为什么要对苏榴这么赶尽杀绝呢?
其实仔细想想,士农工商,商户本就已是最矮人一等的末流,苏榴她又从小出身就是庶女,本就矮人两大截。时人极重出身,出身之外,男子唯有举孝廉上进,女子唯有做妾方可晋身。
若说阮绫是生来的凤凰巢里凤凰命,苏榴她就是土鸡窝里土鸡身。苏榴这个人既是这般出身,她除了自己杀进宫去,她哪里还有别的青云路可走呢?
念及此,阮绫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她就不是很想取消苏榴的名字了。
阮绫皱了皱眉,心里很奇怪自己居然会对苏榴起恻隐之心,可她将苏榴又看了看,那种感觉便更强烈了。
苏榴已经又上前半步来,半屈了膝盖,这是相当谦卑的姿态了,态若丫鬟。她隐忍且又关心地说道:“今日本是姑娘回门之日,却要累得姑娘为我的事忧心,本就是我的罪过了。就算最后真的不荐我,我也没有怨言。”
你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没怨言啊。
论起辈分来,苏榴该算阮绫的小姨,现在却一口一个姑娘,可见是把自己摆到了极低微的位置。
阮绫一边腹诽,面上也还是没有说什么,只听得苏榴收拾了一下心情,拿帕子隐晦地擦了擦眼角,眼眶薄红地问:“阮妹妹,你这几日可过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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