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晃动的秋千停下来。
珍珠娘抬手抚过自己的眼角,神色莫测。
她醒来之后便没有再见到过青涯。椒图告诉她是随便抓了个人挖了眼睛,寻了神医换给了她。
珍珠娘笑笑。
若是随便抓一个人抢了眼睛来用就能解去蛊毒,她又何必受蛊毒折磨这么多年。
只有龙裔之血才能做到。
她知道,这是青涯的眼睛。
心口有些闷。
难过?倒也没有。若是没有剜了心之前倒是可能,现在的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难过了。
椒图像演马戏一样逗着珍珠娘开心,直到珍珠娘终于笑了,他才停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
“爹给你建的宫殿很快就要完成了,只剩最后的一点点!到时候啊,回家来住!”
珍珠娘似笑非笑,问他:“何必呢?我不曾被你养在膝下,也不曾尽过孝,对你也不好,更是害过你。何必要我这个女儿呢?”
椒图闷声走到珍珠娘身后推动秋千,秋千上上下下晃动了几个来回之后,他才闷声说:“反正你是我闺女,我是你老子!罩着你天经地义!”
珍珠娘一阵大笑。
她从秋千上跳下来,没大没小地拍了拍椒图的头,说:“我要回去了。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
椒图立刻皱起眉,不假思索地开口:“不行!”
而后又软了语气:“家里不好吗?别再去外面晃了。”
珍珠娘含笑望着他,没说话。
不过是呼吸间的时间,椒图却觉得好像父女两个已经僵持了很久。他不得不再次妥协:“那事情办完了一定得回来!”
“啊……看心情喽。”珍珠娘眉眼含笑,口气随意。
椒图最喜欢看见她笑,可是此时望着她的眼睛,不由又想起了青涯,又是一阵心疼。
心疼只能收起来。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珍珠娘忽然拍了拍椒图的脸,说:“能不能把胡子给刮了?还有啊……”
珍珠娘又拍了拍他的肚子,说:“这也发福得太严重了吧?你瞧瞧你六哥,孙子的孙子都一堆了,如今还是fēng_liú倜傥。你就不能拾弄一下自己?”
椒图一拍肚子,佯装生气地说:“你等着哈,等你回家了准能见到一个道貌岸然的爹!”
珍珠娘吃吃地笑了起来。
椒图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用错了词语。
远处,青涯隐在暗处,听着父女两人比起以前和睦了不知多少倍的谈话。他的嘴角不由攀上一抹笑意。
双目之上所覆白布在海水中轻晃。
·
珍珠娘回了倪胭这一世的家。
她寻了一支长烟枪,倚靠在床头,品一口香,吐一口云烟。
白石头从阵法中出来时,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又失败了吗?”珍珠娘好笑地瞧着他。
白石头抬头,望向倚靠床头姿态妩媚慵懒的珍珠娘。珍珠娘早已魂身合一,如今用的是她自己的身体。
白石头望着她,没吭声。
珍珠娘娇娇地笑了起来,上身轻探,将长烟枪中的燃过的烟灰轻轻磕出。
哒哒哒。
她转眸,望向白石头,带着似愚弄的目光。
“我真喜欢瞧着你如今失败了的模样。”
白石头苦笑。
是,他失败了。
他已经利用七星阵回到过去两次。
第一次,他找到刚被擒住的夷潜,将他救下,又悉心照顾他,与他成为挚友。祈求将他从年少时掰正。然而即使他们称兄道弟多年,最后夷潜还是反了。
他不杀扶阙,不会抹去扶阙救助之恩。然而灭族策之仇不可不报。
第二次,扶阙狠了心肠,直接将尚未羽翼丰满的夷潜杀了。比起三千万无辜身死的百姓,他宁愿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死后入地狱。
可是即使他杀了夷潜,又一次的灭族策还是发生了。夷国遗民中仍旧出了一号“英雄”,打着复国的旗号,斩杀三千万胥国无辜百姓。
珍珠娘继续挖苦他:“花费了两万年研究撕破时空的七星阵,即使回到了过去也不从改变历史。是不是很憋屈呀?”
白石头终于抬眼看向珍珠娘,欲言又止。
“这就生气了?”珍珠娘幸灾乐祸地抽一口烟,故意将烟雾吐了他一脸,“让你算计我,活该!”
“活该”两个字被她咬得很重,隐隐带着点解恨的意味。
她甚至剐了白石头一眼,带着欢愉式的恼怒。
即使是幸灾乐祸的模样,每一个眼神带着浑然天成的媚,勾人魂魄。
白石头沉闷的心情忽然释然了许多,他低声笑了出来,无奈摇头,带着点苦涩。
“也罢。”他说,“是我能力不够,已经尽了力。没什么遗憾的了。”
他虽然说着没什么遗憾了,向来沉静干净的漆眸中仍旧染上了几分黯然。
珍珠娘托腮想了想,用手中的长烟枪敲了敲白石头的膝盖,慢悠悠地说:“是你告诉我世间之事皆有因果。灭族策便是因。你回去的时间点太晚,没有解决‘因’,后来‘因’通往‘果’的路上,即使你再努力修正,也阻不断‘果’的发生。”
白石头有些惊讶地看向珍珠娘,倒是有些意外她会说这番话,更意外她还记得他曾对她说过的话。
白石头敛了眉,怅然道:“我知道。可我只能借助这七星阵回到过去的我人生中的某一刻。灭族策发生的那年,我年纪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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