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我们去前边的店里看一看吧,那里应当也有这样的花灯的。”卫初宴指着前边一家店铺对羡儿说,那样的店铺,想必不会收不下这银子的。
赵羡却不愿意放手,她抓着灯,很有道理地道:“即便那里有同样的一只小老虎灯,然我最先看到的是这只,喜欢的也是这只,娘亲,其他的,都不是我想要的小老虎灯了。”说了这么多,其实赵羡只是想立刻得到这盏灯而已。
赵羡今年才四岁,口齿却已很是清晰了,卫初宴想起十岁时候的赵寂,想到她那时的沉默骄矜,不由无语。
天家的孩子……
也不知道赵寂平日里在宫中怎么教女儿的,将这么小的孩子教的这般老成。
她这倒是冤枉了赵寂了,帝王家还能如何教女儿?况且这孩子又是定下的储君,赵寂自是自小便给羡儿灌输储君之道了,而且,别看赵羡这样小,她已是有太傅的人了,如今虽然还没接触什么艰涩的知识,但是见识、谈吐俱都比同龄的小孩要强上许多。
赵寂前世,能在那么小的年纪中自己穿过荆州走回长安,除了她本身是个绝品坤阴君、又很是聪慧坚毅外,也与她自小所受的教导有关。
换做其他的那般大的小孩,遇上那么多事情,恐怕早已被逼疯了。可是赵寂不,须知,她两世与贵妃在榆林闹矛盾的原因都是贵妃那时要她杀人。
十岁便要亲手杀人了,可见帝王家教育的残酷。
“然而娘亲的银子他找不开呀。娘亲也不能将这么一大锭银子给他,这一锭银子,足够买下他的摊子了呢。”
卫初宴温声细语地和羡儿解释。她不知道,她这样青莲一般地立在那里,身姿那般的窈窕优美,不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又正低头同女儿说话,纯金的海棠花耳坠微微垂落,一侧是洁白修长的脖颈,她那么耐心地同羡儿,解释着,神色那般的温柔,相貌又是那般的美丽,以至于她虽然站在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旁人却都不敢靠近她,生怕惊扰了这位仙子一般的人物。
那么多人看着她,痴痴地看着她。她的眼中此刻却只有她的小女儿。
某一刻,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份小心,那人掏出两个铜板,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瓮声瓮气道:“这位姑——这位夫人的帐,我替她付了!”
这人的举动刺激了其他那些人,他们纷纷掏出银钱,抢着给卫初宴付账,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卫初宴抱着女儿往一侧躲了躲,赵羡在她怀里,被这变化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忽而弯起眼眸笑起来,笑声银铃儿似的,煞是可爱。
她主动地放开了那只小老虎花灯:“孤——我不要啦,娘亲,不能随意受人恩惠是不是?”
卫初宴一笑:“羡儿真乖。”她将花灯放回去,同那些人道:“我不要了,多谢各位好意。”然后便“轻飘飘”地拨开人群,施施然走掉了。
她身后,随着她的离开,众人也停止了争抢,有些人不甘地想跟上去,有些人单纯想再看一看她,可是对他们来说,好像只是一晃眼,那女子便抱着孩子穿过重重的人群中不见了。
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梅香。
“我莫不是……真见到了仙子?”
许多人心中忽而涌上来这样一个念头。正是从这一年起,民间开始有了关于“上元节娘娘”的传说。
传说啊,上元节娘娘身有梅香,喜着青裙,恰似青莲花灯,她怀中总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仙童,那是送福童子,见到娘娘和小童的人,便会得到一整年的福气呢……有时候小童怀中还抱着花灯,那花灯最后会混入许许多多的凡间花灯中,若是谁无意间拿到了,也是会有福气的……
“娘亲,他们的举动,是不是就是喜欢你的意思?”
赵羡总有一箩筐的问题,在宫中,她若是问了,她的太傅和侍从都会回答她,但是赵寂不耐烦回答她,两个娘里,只有娘亲会那么耐心,母皇则总是一副凶凶的样子。
但是赵羡还是最喜欢母皇了,嗯……就和喜欢娘亲那样喜欢母皇。
母皇多么厉害呀。她是这大齐的帝王,是受天下人供养崇敬的那个,是天下人的天。那么多人在赵羡耳边说,赵羡知道这些,虽然她还不能好好地理解,但是这不妨碍她崇拜母皇呀。
母皇教她功课的时候,什么都会,而且她还见过母皇训斥大臣,那才是真的凶,相比之下,母皇每次凶她,好像都是装出来的呢。
卫初宴又想笑了:“她们不是喜欢我,只是喜欢我的皮囊。就好比,你方才见到那只小老虎灯,觉得它可爱一样。他们对我的喜欢,也是建立在这样的表象之上的。”
赵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还不能思考这么复杂的东西,反倒是卫初宴刚才提到的小老虎灯,又让她想起来了,她于是睁着一双随了赵寂的漂亮眼睛看着卫初宴,可怜巴巴道:“娘亲,我的小老虎灯……”
卫初宴抱着她走快了些走:“好,这就去给你买。”
这样的上元节,这样热闹而绚烂的夜晚,红的黄的灯,弯的直的路,白的青的墙,穿过人群高兴耍闹的的孩子,吹糖人、编草狗、爆大米花的小贩……
卫初宴抱着羡儿走在这样的人间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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