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机就像一条线,不管这条线衰老、脆弱、松弛,青帝长生诀都能逆转,可林柔的那条线,已经断在落星箭下,林飞能做的,只有把自己的那条线给林柔。
刚才林飞的生机出体,磅礴的生命力让寒冬暂消,令人仿佛置身春天,而此时,生机进入林柔体内,春天消失,飞雪再现。
林柔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漫天雪花,还以为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只觉好美。
直到林飞慢慢倒在她身上,林柔才意识到什么,她猛地起身,将林飞抱在怀里。
“哥...”
林柔感觉到林飞身体冰凉,她心头一紧,目光从不解瞬间变成无措,声音扭曲颤抖,从干干的喉咙发出:“哥...”
林飞没回应,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
有两滴眼泪从林柔眼眶滑出,她摇了摇林飞,仿佛要将林飞摇醒,又是一声:“哥...”
林飞还是一动不动。
“哥!”
林柔终于崩溃,将林飞紧紧搂在怀里,侧头靠着林飞,嚎啕大喊,声嘶力竭,眼泪如决堤的洪流,湿了整张脸。
这一声哥,喊得空中雪花一滞,仿佛不忍,众人眼睛一酸,感同身受,最后回荡在广场上方,久久才散去。
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世上最大的痛苦,无外乎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怀中,林飞刚才尝过,此刻林柔正在承受。
回忆一幕幕浮现在林柔眼前,比如最初见面时,她只是一个在垃圾桶边上找东西吃的小乞丐,林飞路过时,给了她一个热包子,又比如小时候每年的冬天,家里没有空调,林柔体寒脚冰,林飞都会把肚子借给林柔,给她取暖。
林飞就像一道光,照亮林柔的生命,林柔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从来都是追随这道光,和林飞永远在一起。
可惜,这道光熄灭了,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自己怀里,此刻的林柔,哀哀欲绝,肝肠寸断,仿佛坠入永夜黑暗。
白茫茫的雪,哭到发抖的女孩,静静躺着的少年,形成一幅凄美悲凉的画面。
云惊梦双眼微红,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孔随风皱眉,紧紧握着她的手,一时无言。
孔随风和云惊梦两人是幸运的,即便错过几十年,终究在林飞帮助下走到一起,终成眷属,可谁又能帮林飞?
林飞和林柔之间的障碍在生死之前终于被冲破,而生死二字,又将二人永远分开,林柔甚至连知晓林飞心意的机会都没有,在她睁开眼睛那一刻,便永远地失去了林飞。
“你没醒之前,你哥曾对你说,下辈子会娶你。”
孔随风踏前一步,声音比雪花还轻,却无比清晰:“他是爱你的,并且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孔随风看向静静躺着的林飞,感慨道:“他是天下第一的英雄,能认识他,是我的荣幸。”
所有人都默然点头,他们自问,若是自己像林飞一样天下无敌,掌握无上权力,绝对不会做出林飞的选择,但他们没有一人觉得林飞傻,只有崇敬。
于敌万战不败,于爱至情至性,真大丈夫也。
林柔闭起眼睛,哭得更加悲凉,听到孔随风的话,林柔是幸福的,因为哥哥接受了她,但幸福的同时,也令她痛不欲生,因为只能等下辈子了。
仿佛不忍这人间悲痛,雪继续下,越来越大,竭力要将这份悲伤掩埋,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雪花落在林飞身上时,竟然被镀上一层金色。
有金色光豪从林飞身体透出,越来越亮,所有人心中莫名激动,纷纷睁大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希望能出现奇迹。
金光从林飞身体各个部位射出,越来越亮,璀璨绚烂,慑人夺目,在林飞体外凝聚在一起,化作一团浓郁到极致的金色光球。
林飞还是一动不动,这颗金色光球则带着林柔及所有人的视线飞向空中,越升越高,最后竟比太阳还高,悬于其上,令太阳黯然失色。
忽然,这颗金色光球炸开,光辉仿佛碎金般洒落,令人无法直视,不止普通武者,就连姬曌等神境强者都睁不开眼睛,只能抬手遮挡。
“或许你是对的。”
一道神圣威严的声音从天而降,落进所有人耳中,紧接着,金光渐渐散去,众人迫不及待放下手臂,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却见到此生最为震撼的一幕,就连姬曌都张大嘴巴,已然失态。
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出现在山边,一千多米的凤凰山,只与这道身影的膝盖等高,众人将头仰到极限,终于看到这道身影的头部,竟几乎顶到天穹,高不可攀的云层飘浮在他的腹部,仿佛是腰间小配饰一般。
这道身影头戴金冕,金冕的珠帘遮着脸,天上太阳在他面前渺小的微不足道,就像是珠帘中的其中一颗。
他身上穿着金色黄袍,宛如一面金墙连接天地,又仿佛一条宽大无比的金色瀑布从天上落下。
他浑身散发金光,明亮而不刺眼,仿佛其身所在,便是永昼光明,给人的感觉,只要这道身影愿意,吹口气就能毁灭整个世界。
面对这道如玉皇大帝般的身影,所有人都生出下跪叩拜之心,就连姬曌也不例外。
这当然不是玉皇大帝,但玉皇大帝在他面前,都要俯首称臣,因为他是南皇仙尊!
南皇仙尊伸出如山岳一般的手,向下遥遥一指,一束金光射向林飞,这道金光落到近前时,从山般粗大渐渐缩小,准确无误地射入林飞眉心,同一瞬间,林飞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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