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开堂后,当那个衣衫褴褛,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顾老头被两个衙役押上堂时,常远兆满腔恼火实在忍不住瞥了一眼对面的潘竹青。
门外站着的围观群众看着这个孱弱的“东都侠”也纷纷表示不可思议。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宋大人一拍惊堂木,底下顿时鸦雀无声:“堂下所跪何人?报上姓名!”
顾老头直起瘦弱的身板不卑不亢的回答:“小人顾忠义,洛阳人士。”
宋大人点了点头:“本官问你,今年六月二十三,亥时与子时之间,你身在何处?”
“回大人的话,小的当时在柳员外家里。”顾老头一句话说完,惊得潘竹青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常远兆也有些懵。
宋大人接着审问:“那么晚你在他人家中所为何事?快于本官交代清楚!”
潘竹青抓着圈椅扶手,出了一身汗,他预感这老头可能要搞什么鬼名堂。
果然,“小的打伤了员外,偷了他家一千两银子!”顾老头字正腔圆的说了这句话,堂上堂下和门外的人都哗然而起。
宋大人完全懵了,这老头怎么看也不像凶徒,当初潘竹青抓他来就很诡异,如今事态发展至此,更叫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就是说,你承认柳员外家失窃的案子是你做的?”
“是小的做的。”顾老头扬着头,眼中充满自豪。
宋大人揉了揉眉间:“当时你还留了一封信,还记得信上内容吗?”
顾老头手一摊:“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大人,您别审了,小的就是东都侠,千真万确如假包换。”他的声音越说越响亮,说到最后,门外又掀起轩然大波般的喧哗声。
潘竹青嘴角撇出一抹极难察觉的冷笑。事已至此,只能改变原定计划。顾老头想当民间英雄,那便成全他罢了。
常远兆望着堂下跪着的弱小身影,不由得肃然起敬。他心中了然,这位老人,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报答东都侠的恩情。
惊堂木一拍,四下又安静下来,宋大人又继续审问道:“你既然承认你是东都侠,那么一年前江陵府娄知县死于家中,凶徒大胆留书自称东都侠,那也是你干的咯?”
顾老头绷起下巴,小脑袋一歪:“小的只承认是东都侠,其他的事情,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宋大人被他这略显嚣张的态度气得不行,抓起签筒里的刑签握在手里指着他说:“不记得了?你以为一句不记得,本官就拿你没辙了吗?不对你用点刑,看来你记性是好不了了。”
他话音刚落,便发现常远兆正扭过头眯着眼睛望着他,表情让他完全看不明白。他刑签抓在手里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考虑再三,将刑签放回签筒。常远兆这才缓和了面色转回头去。“本官暂且放你一马,免你一把年纪还受皮肉之苦。不过本官可告诉你,东都侠屡次犯案,无论手法与字迹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若你真是东都侠,本官必定上表朝廷,你死罪难逃!”实在不忍看见无辜的人
含冤而死,可这顾老头顽固不化,宋大人便只得将丑话说在前面,希望能让他清醒清醒。“本官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东都侠?”
“草民正是!”顾忠义抬头含笑而答。几天前,顾忠义的女儿带着未来的夫婿前来探望于他。那青年人品高贵,相貌堂堂,待他女儿如珠如宝。想他顾忠义一生清贫无依,只有这么个女儿,跟着自己吃了十几年苦,还差点就被那姓柳的畜生糟
蹋了一生。苦难之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或朋友对他们父女两伸出援手。只有东都侠,这个连面都没露过的人,为他们父女雪中送炭。才换得他女儿如今的幸福。本来顾忠义没想过替恩人顶罪。只是昨日潘竹青在狱中让他公开指责东都侠,泼恩人的脏水。他思前想后终于明白了,他这次被抓,便是被当做诱饵引恩人上钩,官府这是要置东都侠于死地!他顾忠义无
力报恩也就罢了,岂可做那种恩将仇报,戕害恩人的qín_shòu?既然如此,他不如舍去这条残命,换那东都侠一条活路,让他造福更多弱者去吧。
想到这里,顾忠义神色更加毅然,仿佛自己卑微的生命在此刻变得光华明亮。他扬着下巴,第一次傲然扫视堂上坐着的老爷们。
每个人面对他的目光都各有不同。有潘竹青的冷漠,宋大人的无奈,捕快们的鄙夷与诧异,还有一个,是他未曾见过的俊美男子,眼中充满顾忠义此刻最想看见的敬佩之情。
宋大人无力的垂头:“好!师爷!”
师爷上前听令:“下官在。”
宋大人伏案,面对着堂下跪着的人却是对师爷吩咐道:“拟好罪状,让他签字画押!”
师爷领命:“是。”梁伊伊和杜若桐躲在公堂的后台,早已将整个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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