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昏迷的时候对于时间的感知是非常模糊,甚至是虚无的,在无意识的状态中,根本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即便是生物钟再厉害的人,在神情恍惚之中也无法保留时间在身边流逝的痕迹——短暂的较为缥缈的记忆。
一个时辰还是一天?
天明在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有些头疼地想象着。这是来源于他执着的念想——圣典的刷新时间,心想事成能力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求生之法。
即使在最黑暗的思维的深渊之中,他依然在爬出来的瞬间想到了这一点,或许这就是生物求生的本能。谁说人在将死的时候会回想过往的一生?
天明就没有,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活下去。
也或许是他并没有到死亡的边缘,虽然这种感觉很像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加痛苦。
盘膝而坐的丁献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天明,他察觉到了天明微微颤动的眼角:“醒了?嗬,没有继续昏过去么?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软弱下去呢。连最基本的一炷香都坚持不住,你这样的意志,简直是给至阴纯脉丢脸。”
说着他继续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天明没有说话的能力,他根本得不到回应。
天明也的确说不出话,他的嘴巴和喉咙一直不受他控制。即便可以,他怕是也说不出话来,他能发出的,大概也只有猛烈、更猛烈的怒吼咆哮。因为那来自身体中的痛楚,就像是在将他浑身上下的骨头一段段地敲碎,然后研磨,再用软胶水一点点黏在一起,直接塞进他的肌肉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腿筋和手筋在抽搐,不断地被拉长,然后旋转,缠绕在更加粗长的骨骼和血肉中。
在这样的痛苦纠缠之下,天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脑海里,只有因为麻木而稍微安稳下来的一丁点的思绪可以供他来思考。
整个思维的百分之九十都在痛苦中僵硬着,只有百分之十可以正常运转,他思考的非常缓慢。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一阵阵淡薄的光在丁献的面前闪烁,那应该是他法力打出来的光晕,一次次击打在面前的一个光团上。
光团似乎有着一双鞋子的形态,这好像有些像......像阿蛮之前给我看过的那样东西,那件法宝。对,好像是的。另外两件法宝也都放在地上。
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我该怎么撑过去?
天明缓慢而迟钝的思维终于想到了这一点,然而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结论。这时候他很想一头晕过去,再次进入那混沌的无意识中。可不知是自己的大脑承受能力增强了,还是这疼痛开始减弱了,天明就是无论如何都晕不过去。
他异常清晰地感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度日如年。
丁献盘膝端坐,双目中神光连连,目视着眼前的淡绿色的光团,双手中不断飞出一道道的法力,将法宝上传来的阵阵抗拒之力逐渐抚平,然后像一条条缠丝一样,逐渐地融入到法宝内部,和那草鞋的材质逐渐纠缠在一起。
这双草鞋法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这之前他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心胎境界的法宝,如果说有,也是上一次神墓大战中被一件法宝给打伤。和他自己那个饮血镯不同,这草鞋法宝已经有了比较轻微的灵智,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知道辨别母亲和陌生人,而不是像他的镯子一样,只会死板地受他操控。
能让法宝产生灵智,这几乎是每一个心胎境的修行者都在追求的一个目标,因为这直接关系着这件法宝可不可以跟随着主人晋阶元神之境——尽管元神境界万里无一。
没有灵智的法宝,在主人晋入元神之后,只能淘汰给后辈或者重铸、从头开始孕养。
这也是丁献在感知到这三件法宝都有灵智之后,差点失态的原因。这也是他愿意直接放过阿蛮,带着天明直接跑到这荒郊野岭来闭关的原因。
现在,经过十几个时辰的努力,早已失去了主人、消磨了主人印记的草鞋法宝,终于开始向着它新一任主人,显露出它本身的面貌。随着他将最后一道法力打入草鞋中,他感觉那来自草鞋的抵抗力瞬间消失,他的意念就像是忽然突破了一个鸡蛋壳,钻入了鸡蛋之中。
而这个鸡蛋,开始疯狂地吞噬那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丝丝法力,就像是一个挨了半年饿的乞丐,狼吞虎咽。
当它终于吸收了足够的法力之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几个字随着个饱嗝显露在了丁献的意念感知之中——破障草鞋,那字体方方正正,闪耀着莹莹的碧绿光华。
丁献脸色有些发白,半青半白的脸上充满着欣慰:“果然是破障草,没想到连这样珍稀的材料也能被你找到!周浩然啊周浩然,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呢?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是一个默默无闻之辈啊。”
他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重伤之下消耗了接近三成的法力,让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而滑稽,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空虚乏力,就像是年轻时控制不住荷尔蒙夜战了七次。
破障草鞋慢悠悠地落下来,落在丁献的手上,收敛了身上的光芒,从一双灰扑扑的破草鞋,变成了现在闪着莹润光泽的碧玉鞋,就像是重新焕发了新生。
这才是破障草成形后的样子,其质如玉、其色内敛而厚重。
这种隐藏在迷雾森林中——琉璃宝刹国一路往北,横穿整个梁国,就能到达恐惧着整片大陆的森林——极难寻觅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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