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中,包括何太医在内的众太医以及稳婆都已经来了,全都是严阵以待。
本来端木绯的预产期是在下月十五日的,但是从半个月前起,何太医就说了,端木绯这胎很可能会早产,因此产房什么的也早早就备好了。
产房里放着两个银霜炭盆,温暖如春。
身着白色中衣的端木绯正坐在榻上,背后靠着一个大迎枕,一头乌溜溜的青丝梳成一条麻花辫子。
第一波阵痛已经过去了,端木绯此刻看着气色不错,脸色红润,只是白玉般的额角沁出了些许汗珠。
慕炎吓得满头大汗,背后的中衣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坐在榻边一手拉着端木绯的手,一手拿着帕子仔细地给她擦汗,嘴里说个不停:
“蓁蓁,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几口糕点?”
“要不你喝碗鸡汤吧,我来喂你……”
慕炎端起一盅热腾腾的鸡汤,亲自喂端木绯喝汤。
匆匆赶来的安平正好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阿炎,你怎么在这里?!”
“产房可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安平直接开始赶人,慕炎不肯走,理直气壮地说道:“娘,我在喂蓁蓁喝汤呢!”
想着端木绯在生产前确实得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安平只能先忍着。
慕炎一边喂端木绯喝汤,一边继续说着话:“蓁蓁,你别怕,我陪着你。”
“肚子里的臭小子是不是弄得你很痛?等他出来了,我们再教训他!”
“来日方长,我帮你百倍还之!”
慕炎信誓旦旦地说着。
一旁的绿萝等人以及稳婆只当自己聋了,什么也没听到。
真是个傻儿子!安平却是快听不下去了,继续忍着。
好不容易,端木绯终于吃完了那碗鸡汤,安平再次赶人,推搡着慕炎道:“好了,你该走了!”
然而,慕炎不动如山。
端木绯看着这对母子,忍俊不禁地勾唇笑了,也帮着安平开口赶人:“阿炎,你还是出去吧。”
慕炎不敢惹端木绯不高兴,只能蔫蔫地站了起来,“等我一会儿……”
他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又一个符,动作利落地把这几个月求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安胎符、顺产符、平安符等等的符挂满了一屋子,这才磨磨蹭蹭地从产房出去了。
慕炎就在产房外等着,心里就像是压了块巨石的,焦躁地来回走着,不时伸长脖子往产房方向张望着。
须臾,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端木纭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她是小跑着过来了,胸膛急促地起伏着,问道:“蓁蓁怎么样了?”
“在产房里。”慕炎眉宇深锁地又一次看向了产房,“太医说,她是头胎,恐怕没有这么快……”
端木纭拎着裙裾就往产房跑,却被安平从里面出来拦住了。
“阿纭,你不能进去。”安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还没出嫁呢。”
一个膀大腰圆的老嬷嬷在一旁频频点头。没错,没出嫁的姑娘不能进产房,这是规矩。
“……”端木纭的柳叶眼瞬间瞪得老大,“殿下,让我进去吧,我担心蓁蓁!”
慕炎也凑了过来,一双漂亮的凤眸眼巴巴地看着安平,仿佛在说,他也担心蓁蓁,也让他进去吧。
“不行。”安平狠下心道。
这两个字不仅是对端木纭说的,也是对慕炎说的。
瞧着端木纭忧心忡忡的样子,安平好声安慰道:“阿纭,别担心,有本宫……”
话还没说完,就听产房里传来了端木绯隐忍的呻吟声,跟着是绿萝紧张的声音:“娘娘,您觉得怎么样?”
安平急了,也顾不上端木纭了,赶紧就转身进去了。
“蓁蓁!”
慕炎和端木纭都想进去,却被产房门口的两个嬷嬷给拦下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慕炎和端木纭都只能在外面等着,有內侍想引他们去西稍间等着,但是他们充耳不闻,都立在瑟瑟寒风中。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
夕阳彻底落下了,夜幕降临,夜空中繁星密布,皇宫中点起了一盏盏灯笼,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对于今夜的皇宫而言,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见主子们非要在外头等,内侍们也识趣得很,赶紧去搬来了一张张桌椅与几道屏风,以屏风挡住冬日的寒风,还搬来了几个炭盆与红泥小炉,烧起茶水来。
对此,慕炎毫无所觉,目光焦虑地望着产房。
夜深了,可是产房里女子的惨叫声却越来越响亮,越来越频繁。
慕炎好几次都想冲进去,但都被嬷嬷们拦住,提醒他大长公主殿下在里头。
直到四更天时,产房里传来了稳婆激动得几乎变调的声音:“生了!生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那嚎啕大哭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响亮,生机勃勃!
不一会儿,绿萝就抱着襁褓里的小婴儿出来了,喜不自胜地禀道:“皇上,母子平安。”
绿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要知道她怀里抱的那可是他们大盛的小太子啊!
慕炎顾不上看襁褓里的小婴儿,他实在是待不住了,大步流星地越过绿萝冲进了产房。
他的动作太快,周围的宫女、嬷嬷们根本来不及拦。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钻入慕炎的鼻尖。
这时,安平从屏风后快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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