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纭但笑不语,默默地给端木宪沏了茶,笑容明艳逼人。
端木宪喝着大孙女沏的茶,暗叹远空那和尚真是毫无气节可言。
然后,端木纭机灵地转移了话题:“祖父,我刚给逸哥儿和小掌珠做了两件肚兜,您看看,我打算待会儿给他们送进宫去。”
端木纭从篮子把今天刚绣好的两件小肚兜展开给端木宪看,大红色的小肚兜做得十分精致可爱,一个绣着金色的鲤鱼,一个绣着明艳的牡丹花。
端木宪想着曾外孙与曾外孙女那粉雕玉琢的模样,就忍不住地笑,“不错,逸哥儿与小掌珠穿着肯定好看。”
端木宪兴冲冲地说道:“大丫头,我也给他们备了一份礼物。”
他从旁边的一个木匣子里拿出了小巧的三支斑竹狼毫笔,“这三支笔是我亲手做的,一支给我们泽哥儿,一支给逸哥儿,还有一支给小掌珠。你替我一起带进宫去吧。”
“……”端木纭神情古怪地看着端木宪。
端木泽马上要开蒙了,可是双胞胎现在才三个月大呢,送笔是不是太早了点?
也罢。端木纭心道:九个月后的抓周宴上,应该可以用得上。
端木宪毫无所觉,还在说着:“逸哥儿和小掌珠都喜欢玩毽子,我打算再给他们做一对毽子,下次你进宫也帮我一起捎去……”
端木纭笑着一一应了,说着说着,她的目光就被案头那张写着“大吉”的绢纸吸引了过去,忍不住想道:岑公子应该也知道了吧?
窗外的梅枝在寒风中随风摇曳,暗香阵阵,那簌簌的声响似乎在附和着什么。
不错,合婚的结果同样也送到了岑府。
那封大吉的合婚庚帖此刻正握在岑隐的手中,他眷恋地以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庚帖上轻轻摩挲了两下,眉目含笑,连这小小的屋子似乎都因为他的这一笑而增色了三分。
他小心翼翼地合上庚帖,郑重地把它收到了一个匣子里。
厅堂里,除了岑隐外,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年过六旬的青衣老者,白面无须,满头银发,身姿笔挺,眼神苍劲有神,不见丝毫的老态。
能够有资格坐在岑隐跟前的人在这大盛朝屈指可数,此人便是其中之一。
“岑公。”小蝎恭恭敬敬地亲自给老者上了茶,然后就退到了一边。
岑振兴端起茶盅,慢慢地喝了口茶。
他虽然退下了,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最近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也都听说了。
看岑隐现在称得上温和的模样,岑振兴立刻猜到了什么,就问了一声:“合婚有结果了?”
岑隐只是“嗯”了一声,没多说。
不过,从他微微翘起的唇角就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甚好。
岑振兴沉默了。
他们父子一场,他也算是看着岑隐长大的,如今岑隐要成亲了,心里也是为他欢喜的。人总是要有一个家,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待岑隐收好了庚帖后,岑振兴终于进入了正题:“阿隐,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岑隐回京后,岑振兴就想来找岑隐,他心头有两件事,一件是为了怡亲王,念着他与怡亲王多年的交情,想给怡亲王求个情。
怡亲王因为贪墨、贿赂等等被判了流放,但因为皇帝下旨大赦天下,怡亲王的流放罪就被免了,也就不需要岑振兴来求情了。
所以,今日岑振兴来找岑隐是为了另一件已经压在他心头两年的事,他一直犹豫不绝,直到最近听闻了一个消息,这才下定了决心……
岑振兴握了握拳,终究是说了:“阿隐,让戾王死了吧。”
“……”岑隐挑了挑眉,神色间流露出一丝讶异,完全没想到岑振兴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岑振兴误会了岑隐的表情,以为他是不想听慕建铭的事,但还是继续道:“我听说了,在百日宴的时候戾王意图自杀的事……”
说着,岑振兴幽幽地叹了口气,神情更复杂了,“戾王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但这几年来,他沦落到这个地步,也算赎了罪了。现在既然他想死,就放他去死吧,又何必再强留他……”
在岑振兴看来,慕建铭已经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他现在瘫了,已经是生不如死了,与其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还不如得个了断,来世还可以再投胎做人。
慕建铭好歹也曾经是大盛天子,他既然想死,就给他这点体面吧。
“……”岑隐的神情有些微妙。
他也听慕炎提起过慕建铭意图自尽的事,只不过慕炎说的和岑振兴说的,两者之间的差别未免也太大了。
岑振兴只以为岑隐对慕建铭恨意未消,所以不肯放手,正色又道:“阿隐,当年我认出了你,却没有说破你的身份,也算是背叛了戾王……”
“如今,能为他做最后一点事,我也能安心。”
“你仔细考虑一下,也劝劝皇上吧。”
说话间,岑振兴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眸中透出几分疲惫,几分唏嘘,几分慨叹。
他还记得十几年前他刚刚见到阿隐,不,薛昭时的一幕幕。
一切似乎恍如昨日。
当时,岑振兴是震惊的,他万万也没想到,会在宫里见到本该死在北境的薛昭。
即便不问,他也知道薛昭是为何进宫。
当年,他本应该告发薛昭的,但是,他想到了他和镇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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