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回答他心里的疑问似的,他觉得喉头一股腥甜味传来,鲜血汹涌地自唇齿间涌了出来,沿着嘴角淌下……
“滴答,滴答……”
那殷红的鲜血一滴滴地滴在金砖地上,是如此的刺目。
慕建铭心都冷了,四肢如同泡在冰水里一样,彻骨地寒。
这真的是毒药,而不是假死药!!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朕不……”说话间,又是一口鲜血猛地自口唇涌了出来,“想死。”
他连吐了几口血,声音更含糊了,听在岑振兴耳里,就是他想去死。
岑振兴又叹了口气,目光没有移开,依旧看着慕建铭。他既然决定来送慕建铭一程,就会好好地看着他,好好地送送他。
慕建铭感觉腹部的疼痛还在不断地加剧,他仿佛听到了黑白无常正拿着锁魂链向他走近,一步步地走近。
他怕了,吃力地挣扎着,哀求着:“饶朕……”
“振兴……朕……救……”
他的话断断续续,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眼神渐渐地恍惚了起来,直到这一刻,他还不敢相信,岑隐真的要杀他,慕炎竟然真的放任岑隐杀他!
慕炎不怕世人说他弑叔夺位吗?
岑隐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吗?
慕建铭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浓,更多的是不甘。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他还未及不惑,他的人生才过了一半而已,他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不该是这样的,他是真命天子,他才是大盛的真命天子!!
岑隐定定地看着慕建铭浑浊的眼睛,看出了他眼里的恐惧与不甘,也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勾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意。
岑振兴跟了慕建铭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慕建铭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他又怎么敢主动求死呢!!
但是,再留慕建铭活着也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了,都到了这份上,他还捡着日子瞎折腾,真让人扫兴!
岑隐微微侧过身,抬眼朝皇宫的方向望去。
他知道,慕炎对于慕建铭是死是活已经全不在意了。
这两年慕炎留着慕建铭,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让慕建铭活着多受罪,来弥补自己,弥补薛家。
但是……
岑隐望着太庙外那碧蓝如洗的天空,空中飘着一朵朵洁白如雪的云朵。
他就要成亲了。
对他来说,从前的种种已经结束了。
以后,他的人生才开始。
他会和她一起过好属于他们的日子,不会让过去的事再影响到他的未来……
想着端木纭,岑隐的眼眸一点点地沉淀下来,变得通透明净。
几缕阳光透过大门洒了进来,映得他那狭长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暖意。
旁边,慕建铭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口鼻流血,形容狰狞。
而周围的几个內侍毫不动容,皆是目露轻蔑地看着他。
在他们眼里,慕建铭早就如一个死人无异了。
终于,慕建铭脑袋一歪,腿脚抽搐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
方才捧来托盘的小內侍试了试慕建铭的鼻息,然后就快步走到了岑隐跟前,正要禀,却怔了怔,敏锐地发现岑隐的心情似乎不错,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小內侍定了定神,禀道:“督主,戾王已经断气了。”
岑隐看也没看慕建铭一眼,淡淡地吩咐道:“抬出去吧。”
两个內侍就把那死气沉沉的尸体拖了出去,动作训练有素。
岑振兴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岑隐,沙哑着声音说道:“阿隐,我想为他守陵。”
这是小事,岑隐爽快地答应了,然后道:“义父,您想回来,任何时候都能回来。”岑振兴护过他一场,他也会惦着岑振兴的好。
“……”岑振兴沉默以对。
岑隐又道:“等我大婚时,义父就回来吧。”
这一次,岑振兴颔首应了。
岑振兴要留在太庙操办慕建铭的丧事,岑隐没再留,毫不留恋地走了。
时至今日,他对慕建铭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他才刚回京,还有很多事要做,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尤其是还要准备聘礼。
对了,他还得请个风水师父看宅子的风水呢。
岑隐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少,加快脚步出了太庙。
小蝎牵来了马,岑隐才接过马绳,又停住了,目光朝不远处的一辆青篷马车望去,马车一侧的窗帘被一只素手挑起,露出一张明艳的面庞。
端木纭对着岑隐招了招手,灿然一笑。
那笑犹如拨开乌云的晨曦,那么明媚,那么温暖。
岑隐忍不住也笑了,心里的最后一点阴霾也消失了,只余下温暖。
岑隐停顿了一下,又把马绳交还给小蝎,朝端木纭的马车走了过去。
端木纭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岑隐过去时,正好扶着她的手,她稳稳地落了地。
“你怎么在这里?”岑隐看着她,眸子里又暖了几分,恍如三月的春晖,柔化了他的五官。
“我是问蓁蓁的。”
端木纭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紧紧地握住了。
她抿唇一笑,笑容愈发灿烂,发钗上三簇摇曳的珠穗垂在颊畔,添了几分旖旎,几分娇艳。
方才她进宫去看端木绯,顺便把她给双胞胎绣的肚兜也送了过去。
姐妹俩闲聊时,她随口提起祖父说成亲前不准见面的事,端木绯就悄悄打发人去看岑隐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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