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心情沉重,谁也没说话,在李岗达的带领下,继续往昆仑山西麓进发。
巴戟大跳入裂谷的瞬间,我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舍和解脱。
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他过着怎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不知道他和我爸,甚或说我自己,有过怎样的情谊,从他跳下裂谷的那一刻,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不同于我爸和大伯,也不同于谢绝、范无咎的一种情感。
一种让我无比热血,又无比神往的情感。
这种情感,叫战友情。
巴戟大未竟的工作,由李岗达,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
可能巴戟大至死都还不知道,我们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啥也不会的楞头小伙儿。他和李岗达,完全出于本能,出于一种对战友、对任务的责任感,不惜用性命,去诠释他们心目中,军人的使命。
我不知道李岗达现在的心情,是悲伤、忿恨,抑或颓然?我不敢问他,也不敢上前跟他搭话。
在我心中,我已然将巴戟大的牺牲,算在了自己头上。
闷头走了约莫两个小时,天色渐黑,已经能从山脊上,远远地望见当初巴戟大带我们来过的冰河。
有了上回的经验,我们都没作声,紧跟在李岗达身后,快步往山脚下走,想赶在夜风来临之前,找到可以落脚和避风的屏障。
我们在一处狭窄的岩腔里歇息。隔了很久,李岗达这才面无表情地道:“老巴这样做,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不用太挂怀。师父应该就在冰河尽头的山洞里,咱们早点过去。”
我见他终于开口,在心底叹了口气,问道:“李……哥,康前辈为什么要守在这儿?”
李岗达摇摇头:“师父从不让我过问他的事。我只知道,他本来住在漠北的荒山中,如果不是昆仑山有什么变故,他几乎不会出门,也不太搭理世间的事。”
我想起我们先前来找冰魂花,遇上的雪蚺,心说难道康回是为了保护这大家伙?
雪蚺是曼陀罗教眼中的圣灵,康回与作为女娲后人的怀玉,似乎存在某种契约关系,只是先前李岗达说过,康回与怀玉并不对付,他守着雪蚺,莫非是被逼无奈?
子煊将曼陀罗教教众变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让他们来追我们,很显然,他是想挑起我们和怀玉,或者说,和曼陀罗教的矛盾,从而作壁上观。
巴戟大和十多个教众同时坠崖,如果怀玉藏在暗处,肯定已经发现。我们现在去找康回,会不会不太合适?
我一边拨弄火堆,一边忧心忡忡。范无咎忽然闷声道:“快灭火!有人来了。”
我连忙竖起耳朵,除了呼啸的山风,没听到其他声音。
正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身旁的李岗达也瞪大了眼睛,一脚踢翻火堆,手中机枪“喀拉”一下上膛,冲我们闷声道:“躲起来。”
我们赶紧往岩腔深处躲去。等了有一会儿,就见远处的冰河上,慢慢走来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我起先以为,那人就是康回,后来又觉得不像,因为那人头上,扎着许多小脏辫,而且一脸玩世不恭,仿佛天地间的万物,在他眼里,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是麻辫儿。
眼看他一脸嘲弄和残忍,慢慢冲我们藏身的位置走来,我忍不住浑身颤抖,自己也说不好是恐慌还是愤怒,刚要冲出去,身旁的李岗达大喝一声,挺起机枪,放了一梭子弹。
“哒哒哒!”
枪声剧烈,在冰河上空回荡。
麻辫儿看着身材如李岗达一般高大笨重,身手却很快,如灵猫一般左闪右躲,李岗达这一梭子弹就放了空。
眼看他五指箕张,就要往李岗达脸上抓来,我和谢绝同时怒喝,举着手里的天斗和判官笔,迎了上去。
我对体内戾气的运用,已经得心应手,当下手按天斗十字格,心中默念丁兰经,大喝一声,天斗爆出一蓬银针,如漫天飞雨般,往麻辫儿浑身射去。
谢绝手中判官笔笔尖朝上,口中念诀,也施展开飞剑斩邪的法术。霎时间,无数带着火光的剑影,同时往麻辫儿脑门罩去。
如此密集的银针和剑影,就算是毫不起眼的蚊蚋,也难逃包围,何况麻辫儿这么大一坨。
他确实躲不开,因为他压根也没打算躲。
他冲我们咧嘴笑了笑,忽然振臂大喝,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从他身上震开。
银针和剑影被这股气流撞上,如同击在坚硬的钢铁之躯上,“叮叮叮”,纷纷在半空中坠落。
我和谢绝一时都有些惊骇。麻辫儿不等我俩反应过来,宽袍一挥,一股凌厉、霸道的气流,从他拢在袖袍中的手掌,如离弦之箭般,冲我和谢绝面上袭来。
“小心!”
范无咎冷喝一声,“噌愣”一下,打开我重新给他做的黑棱伞,硬生生接下那股气流,却收不住脚,浑身一颤,往后急退了两米多远,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麻辫儿冷嗤一声,如猛虎下山一般,张开右掌,冲我们疾奔过来。
我见避无可避,气沉丹田,也伸出右掌,将体内戾气,全部灌注在掌心,硬生生,接下他推过来的这一掌。
顿时,一股炙热得如同骄阳般的气流,从我的掌心,飞快地顺着手臂,往全身蔓延;胸口仿佛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沉得透不过气来,呼吸越来越艰难,忍不住惨叫一声,想将麻辫儿推开,手掌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始终无法和麻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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