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一大早,阮滨和夏至就起床了,两个大行李箱,衣物没多少,多的都是过节礼品。
夏至:“你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不用拿这么多吧?”
阮滨:“都是我妈准备的,不拿也不好啊。”
夏至可怜兮兮地说:“可我的小小化妆包都塞不下了。”
阮滨笑着摇摇头,一把拿起来仍在沙发上,“到了杭城再买,一样的,走吧,崔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夏至:“好吧好吧,我估计艺表哥已经在紧张了,十多年了第一次回家呢。”
阮滨逗趣道:“你爸来接机,这舅舅外甥十多年没见了,要不要给他们准备好纸巾?”
夏至也随声附和,“这个必须的。”
因为过年,往常拥堵的道路有了难得的通畅,到机场的时间都缩短了一半。都城到杭城,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打个盹就到了。
夏正东负责接机,除了接女儿女婿,还要接一个他期盼许久的人,那就是他的大外甥崔艺。
一下飞机,崔艺就开始紧张得冒汗,这寒冬腊月的,他的额头冒着细细的发亮的汗珠,也是奇特。
夏至开玩笑地说:“艺表哥,你别紧张,我爸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谁知,崔艺一点都不敢怠慢,而是郑重地说:“我不是怕,我是??”他说不上来具体的感觉,非要用言语概括的话,就是四个字,他说,“这叫近乡情怯,我的感觉,你不懂。”
拿了行李箱之后,三人就往出口走,远远地,夏至就看到了正在出口处仰着头张望着的父亲,“爸,”她兴奋地挥挥手,“爸,我们在这儿。”
夏正东看到了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女婿,也看到了自己的大外甥,若不是崔艺与夏至阮滨在一起,他第一眼肯定认不出崔艺来,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瘦弱得像豆芽菜似的崔艺。
崔艺父亲在崔艺不满百天的时候就车祸去世了,家里留下年轻的母亲和一双幼小的儿女。
许多人都劝母亲把崔艺送人养,然后带着女儿改嫁。母亲当时整天哭,因为贫困,她怕养不活两个孩子,所以也犹豫着要不要听旁人的劝。
母亲回娘家来找自己的母亲哭诉,要把孩子送人她舍不得,可是不送人,她自己又养不活两个孩子。
当时,是夏正东站出来做的主,他说,姐,有我们大家呢你怕什么,好好的孩子送人干什么,咱再辛苦再累再苦,也不能把孩子送走。
于是,崔艺就留了下来,打小跟着舅舅进进出出,夏正东对待崔艺,就跟对待自己亲儿子似的。
那个时候夏正东就对他说,艺艺,长大了跟舅舅混,学门手艺比什么都强。
童年的崔艺却义正言辞地说,舅舅,我要去外面的世界开开眼界,回来给你带糖吃。
夏正东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啊,舅舅等着。
崔艺打小就聪明,一双机灵的眼睛转得飞快,但他的小脑袋瓜子转得比眼睛还快,在学校里一直都是拔尖的好学生,而他还不怎么学习,整天就知道玩。
机场,夏正东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们走出来,他的目光聚焦在崔艺身上。在他的印象当中,崔艺就是一个小屁孩子,七八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去水田里面钓黄鳝、捉泥鳅,干干净净出去,回来的时候浑身是泥;十二三岁他就下田插秧,秋收的时候能帮着割稻,做起事情来不比大人差;再大一点,上了高中,他都能代表学校参加各种竞赛,拿回来各种奖金奖励。
夏正东逢人就夸,这可是我亲外甥,亲的。
一晃眼,他的亲外甥,已经变成了一个壮实成熟的大龄青年,比他高,比他壮,也比他有能耐,都能十多年不回家,多大的能耐啊。
慢慢走近,崔艺眼圈就红了,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前这个跟父亲一样的舅舅,老了。
“舅,我回来了。”崔艺一开口便已经哽咽,低着头,双肩微抖。
夏正东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崔艺拥抱了舅舅,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夏正东:“小艺啊,你妈老早就去了我家,催着我赶快出来接你,那时候你们飞机都没起飞。我让她一起来,她又说留家里帮你舅妈择菜,今年你姐一家也回来过年,你也有外甥了你知道么,就跟你小时候一样。”
那一瞬间,崔艺没忍住,一闭眼,豆大的泪珠哗哗而下,他道歉着说:“我的错,我不该不回家,更不该不跟大家联系,我的错。”
夏正东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你知道错就好,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回来,总会原谅你接纳你的。”
一旁的夏至早就哭成了泪人,阮滨帮她擦眼泪,默默地问:“崔艺连自己亲姐都不联系?”
夏至点点头,“可不是,他只打钱回家,大姑和大表姐每年都会收到钱,却不肯联系。”
阮滨感叹道:“崔艺也是奇人,好了,你过去劝劝,别光顾着哭啊。”
夏至点头,上前劝道:“艺表哥,回家再说,大姑还在家里等着呢。”
夏正东:“就是,大老爷们哭什么哭,回去见着了你亲外甥,你再哭不迟。那熊孩子太闹腾,叫人又生气又想笑,昨天他玩过家家把我的大铁锅砸了个洞,你说我气不气。”
这一说,崔艺笑出声来,“舅,我记得我小时候也给你大铁锅上砸过洞,还是两个,罩在头上正好一双眼睛。”
夏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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