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阳乡四面环山,是个纯农业乡镇,境内无任何矿产资源,百姓靠种地为生,是南阳县最为贫穷的一个乡镇。
贫穷到什么程度?先不说经济收入,从乡容乡貌上就能看出来。走进五角镇,齐刷刷的小洋楼鳞次栉比,街道宽敞干净整洁,政府大楼气派十足,村民衣着精神,摩托车随处可见,小轿车也有不少。
再看通阳乡,街道狭窄,坑坑洼洼,唯一的一段柏油路是通往乡政府的,其余都是土路。行驶在上面的不是摩的轿车,而是牛驴板车,还有不少人力车。村民们蓬头垢面,衣着灰不拉几的,有的甚至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乡政府大楼是整个乡唯一的一座楼房,始建于60年代初,破破烂烂,摇摇欲坠,俨然成了危房。好在这次暴雪坚挺住了,要不然连办公场所都没有了。
通阳乡几乎没有任何收入,日常运转基本上靠上级拨款,如果上面断粮了,那乡政府就得关门歇业了。其实也不是没有经济来源,乡政府还有两个重要收入渠道,一个提留款,一个是计划生育罚款。可老百姓家家穷得揭不开锅,那有钱上缴政府?
乡政府所在地通阳村遭灾不算严重,但也倒塌不少。从城里走出来的柳文川看到眼前的这一切,心情变得格外沉重。当记者时,他也跑过不少农村,可像通阳乡这么破烂的,还是第一次零距离接触。
高博文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道:“柳市长,您也看到了,通阳乡很穷,老百姓更穷,房屋大多是建国后的,以六七十年代居多,这也是该乡遭灾最严重的直接原因。”
柳文川没有说话,而是蹙着眉头四处张望着。这时,远处一位老者拉着板车缓缓走了过来。看到领导模样的人正往这边走来,迅速停下车,像军人一样佝偻着身体怯怯地站在那里。
高博文继续介绍道:“这次雪灾,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本来就穷,现在亦或雪上加霜。安置的时候,我们竟然找不到几处像样的房屋,实在没办法了,让粮站把仓库全部腾空,让受灾群众居住。”
顺着高博文所指,柳文川看到不远处半山腰上有一排排刷着白涂料的窑洞,如同叠罗汉似的,有五六排,每一排窑洞的房顶就是上一层窑洞的院子,边上站满了男女老少,像参观动物园似的层层叠叠眼巴巴望了过来。
柳文川记者出身,对新闻素材有着独特的敏锐性,眼前的一幕简直是绝佳的新闻写实图片。他兴奋地竟然忘记了自己干嘛来了,一把夺过随行记者手中的相机,跑过来跑过去选着适合的角度,对着窑洞“咔咔咔”地拍了起来。其他人见状,愣在那里不知所然。杨德荣与高博文相互对望,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一会你给我洗出来,把底版也给我。”柳文川将照相机还给记者,不忘叮嘱道。
柳文川一行爬了上来,一群人如同惊弓之鸟一哄而散。高博文连忙解释道:“柳市长,您别介意,山里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主。”
柳文川没有说话,随即往一间窑洞里走去。高博文见状,拦着道:“柳市长,您还是别进去了,里面实在是……”
柳文川没有理会,推开高博文走了进去。高博文露出一脸无奈,捂着鼻子跟了进去。
柳文川刚进去,就被刺鼻难闻的气味给熏“晕”了。脚汗味、体臭、腐败食物的味道等各种各样的气味着实让这位城里人吃了一惊。再仔细看,靠着墙从东到西铺着一排铺盖卷,如同车马店似的,有的坐在那里发癔症,有的妇女毫不忌讳抱着孩子喂奶,有的躺在那里哼哼呀呀,还有的蹲在一角在打牌,个个如同霜打了的茄子,精神萎靡,疲惫不堪。
再看靠窗户一侧,大大小小的包堆积如山,各式各样的鞋扔了一地,地上遍地狼藉,瓜子皮、用过的卫生纸、甚至小孩子的粪便,连个落脚的地也没有,简直让人作呕。
柳文川哪见过这种架势,竟然不知所措。好在高博文及时解围,走到前面,拍了拍手道:“老乡们,柳市长看望大家来了,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
再一次冷场,除了陪同柳文川的工作人员鼓掌外,受灾群众没有一人鼓掌,而是目光呆滞望着柳文川,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
柳文川本想激昂慷慨地发表一番演讲,得不到群众认可只好作罢。而是蹲下身子摸了摸潮湿且单薄的被褥,然后伸到被褥地下,摸到冰冷的地板砖,转头质问杨德荣:“杨县长,这么能让老百姓直接将被褥铺到地上,最起码下面应该垫个木板吧?这大冷天的,怎么能受得了?”
杨德荣望了眼高博文,高博文立马道:“柳市长,是这么回事。我们也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大的灾害,县里乡里的储备物资不够,这两天正在紧急调配,等过两天全部给他们配上木板。”
“那供暖呢?这房间里冻得像冰窖似的,最起码应该生个火炉吧,你没看到有孩子老人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能交代的了吗?”柳文川有些生气地道。
高博文早已有应对,解释道:“柳市长,这里原来是粮食仓储的地方,您也知道,这里面不能见明火,怕发生火灾。窑洞有个好处,就是冬暖夏凉,你看看这墙,足有二尺厚,房间里挤了这么多人,应该不冷。”然后回头问群众:“老乡们,你们冷吗?”
受灾群众依然木讷,既不回答也不点头。
柳文川看到一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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