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们不讲理吗?”流熏忿然作色,怒视那龟公近前一步不依不饶道。不知为何,她乍来到这个地方,满眼繁华,反撩动她平日大小姐骄纵跋扈的性子,有些不管不顾了。
再说,若不闹出些动静来,何以为哥哥“避婚”呢?哥哥对春旎姐姐痴心一片,是她错中错将私奔河南的哥哥和春旎姐姐拦截回府。若是果然哥哥被公主选做了小女婿,她岂不是害了春旎姐姐和哥哥?这么一闹,怕是公主对哥哥子骏有意,皇上也未准敢收哥哥做皇家小女婿了。
老鸨一边哄着流熏,一边按了蹿身而起的景璨坐下,为他们官莫急,我过去说和说和。”
老鸨去了,不多时那边摔杯子打碗的声音,仿佛争吵起来。门一响,老鸨如死狗一般被扔出来,门咣当关上。老鸨一个轱辘翻身而起,一连告罪跌跌撞撞的逃出来,珠钗滑落挂在发髻旁,颇是狼狈。
“那客官,不许,不许放人!”老鸨赔笑尴尬着说。
景璨气撞心头,腾然起身,“爷就不信了!”
“十二……爷,不宜生事!”子骏忙起身阻拦,生怕事情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景璨不管不顾,大步流星的奔向旁边弹唱曲浓的房间,只是他一脚踏入,门又被关紧,里面没了一丝响动,再没出来。
过一阵子,也不见十二殿下的动静,众人生疑,面面相觑。流熏暗想不妙,可又没听到打斗争执的响动,倒令人生疑。
江维宇噗嗤笑了:“莫不是十二爷就此赴了温柔乡?抛下咱们,也忒不仗义了。”
隔壁琵琶声錚鏦响起,传来婉转的歌喉唱着:“从别后,忆相逢,几曾魂梦于君同……”那声音缠绵悱恻,绕梁不绝,清风鼓起纱幔漂浮,撩得人沉醉其中骨酥肉麻。
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可是十二殿下去了哪里?众人不无惊诧。
谢子骏寻思片刻道一声:“不好!”他倏然起身,叮嘱流熏“在这里不要动!”一撩袍襟阔步奔去对面的房间,一推门不顾一切的闯进去。
流熏哪里肯独自守着,也随了谢子骏闯入那扇轩门。
忽然,眼前谢子骏的背影紧急停住,尾随其后的流熏立足不稳险些扑倒在他背上。她躲在大哥身后偷眼一眼,不由惊得瞠目结舌。
红烛高燃,满室飘香,地上绒绒的红线毯,琵琶声被他兄妹的意外闯入打断。
只是,端坐在堂上的那人何止熟悉,简直是熟识,是当今的皇上!轻袍缓带,微服潇洒,怡然自得的坐在正坐观赏歌舞。
流熏惊呆,整个人愣若一桩木头。更恐怖的是,他看到皇上身边陪伴的竟然是父亲谢祖恒和舅父江昊天,更有那位老好人中堂沈奇。天下竟然有如此离奇的事,父女逛窑子,竟然在青楼偶遇,更有当今天子在场。流熏哭笑不得,那脸上的神情颇难拿捏。
十二殿下景璨垂手在一旁耷拉头低眉顺眼的偷眼望她们,似乎心有不安。
流熏心头暗自叫苦,一颗心怦怦狂跳。她本是无法劝阻哥哥的缪行,又恨沈孤桐算计哥哥撺掇哥哥自暴自弃出此下策来摆脱公主的纠缠。所以她不过是来搅局,日后若有人提起哥哥游青楼的缪行,有她这妹妹在场,量也做不成什么出格的事儿。可谁想竟然再次遇到了皇上和父亲。
舞女踏歌徐徐舞动霓裳彩袖,婀娜动人,声音曼妙,丝毫不为所动。皇上更是潜心本阖双眸沉醉般看着歌舞,陶醉其中。江昊天本靠在椅背上,也不看流熏兄妹,倒是谢祖恒脸色带出些恨意,冷冷扫一眼谢子骏,都令流熏觉得不寒而栗。
只剩流熏兄妹呆立在那里,更有一旁悻悻的景璨,仿佛梦中,各自偷偷相觑,心怀鬼胎。人人不寒而栗,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总算盼到一首舞罢,皇上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屋内只剩君臣几人,这才哼了一声,无奈的端起茶盏,对谢祖恒说:“谢爱卿,难为你教出了好徒弟。”
几人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垂头丧气,各自无语,屋内空气令人窒息。
这回可是弄巧成拙了。
“状元公,来此是寻朕有要事启奏吗?”皇上咂口茶悠然地问谢子骏,这不是故意寻衅吗?
“皇上的朝堂若设在此地,为臣者就是刀山火海也要来列朝的。”谢子骏随口答。流熏都不觉惊得哑然,诧异的望着哥哥,不知道哥哥谢子骏何来如此的胆量?这话答得,反将了皇上一军。都是来逛妓院,彼此彼此。若你觉得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上梁不正下梁歪,何必问我们小辈呢?
流熏忽然心里对哥哥生出一股莫名的敬佩,别看哥哥平日里文弱安静一书生,如今处变不惊出口振振有词,人说文人笔端如刀,果然如此的。
“放肆!”谢祖恒骂一声:“孽障!”
谢子骏反理直气壮地说:“孩儿不过是秉承父志。‘三年无改于父之道,’”这话格外的大胆,就是说,父亲你既然都来了,儿子自然效法您呀。
流熏忍俊不禁,从不想哥哥有如此诙谐胆大的时候。俨然此刻被逼绝境,置生死于度外了,答出的话都说锦心妙口如做文章。
皇上一笑,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叹息一句:“果然是名门子弟,出口成章的。”
皇上眸光扫视一圈,眸光望向景璨时,景璨挑眼偷窥一眼父皇,舌头忽然如打了结儿,结结巴巴地说:“儿子,不过是,好奇。”
他忽又看一眼流熏说:“是十二一时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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