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养心殿笼罩在一层肃穆冷寂的氛围中。
明武帝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太子宇文昊,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自己的皇子和藩王们之间不清不楚的牵连,如今他的儿子倒是真的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什么半道儿上打猎撞上了刺客,他可不知道他的儿子居然还有夜半出去打猎的癖好,即便是遇到了刺客也没必要将那些刺客尽数杀死。
明武帝的眉头狠狠蹙了起来,可是现在岭南王派来的那批刺客已经被太子消灭殆尽,真的是好巧的事情。
他心头深处隐隐有几分不舒服,这个太子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些。
宇文昊跪在了地上已经有半炷香的时间,身边的人早已经禀告了胡皇后,却不想胡皇后此时却不在宫中而是去了盛王府。
太子党的那些幕僚几乎要急坏了去,这一晚上到底太子爷做了什么,他那样沉稳的人怎的和盘龙寺行刺清王的刺客混在了一起?
可是现如今这件事情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太子党的人都得死,那些幕僚不得不递了消息给安定候府。
不多时安定候爷便到了养心殿门外,岑公公看着暖阳下穿着玄色锦袍的安定候爷,虽然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却依然是身板挺直,堪堪站在那里便也是威压袭来。
他忙行礼后转身便小心翼翼迈进了养心殿中随即冲明武帝跪了下来:“皇上,安定候爷求见!”
明武帝顿时眉头狠狠蹙了起来,随即却是微微敛去,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淡淡道:“请侯爷进来!”
安定候温鸿大步走了进来冲明武帝行礼道:“皇上,臣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不得不禀告皇上。”
安定候温鸿说罢却是垂首淡淡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宇文昊,眸色间掠过一抹焦急,但是脸色却是撑得很稳。
温鸿素来说话可没有今天这么直接,明武帝顿时眼神一闪,他刚刚将太子罚跪,这边温鸿就有了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消息?
“哦?侯爷请讲!”明武帝虽然忌惮着甚至是恨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过去的那些是是非非与如今的情景重合,明武帝的眸色更是多了几分冷冽。
看来安定侯这些年被自己养的有几分嚣张了,太子党的这些人倒也是对太子忠心得很。
一边站着的宇文清,脸色带着几分苍白,胳膊微微垂着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他此时垂首看着地面上光可鉴人的青石地砖,唇角浅浅勾起了一抹嘲讽。
安定侯越是如此,却不晓得越是对太子不利。不过若是安定侯不出面的话,依着今天太子爷所牵扯的事情也是一桩不太好解决的公案。
明武帝最痛恨皇子和藩王勾结,偏偏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今天太子别想善终。
不过他倒是也挺好奇,安定侯温鸿到底有什么借口可以让父皇放过太子一马。
此时养心殿里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温鸿,温鸿神情间掠过一抹踯躅缓缓道:“皇上,臣近日在边关截获了一封书信,臣恳请皇上过目。”
温鸿将书信交给了岑公公,岑公公忙捧着书信送到了明武帝的面前。
明武帝神情微微一顿打开了书信垂首看了过去,顿时脸色巨变,猛地看向了温鸿。
真是一只奸诈的老狐狸,这么重要的书信居然敢私藏,可是他却拿着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温鸿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看明武帝的脸色只是躬身淡淡道:“皇上,如今柔然战事虽然已经明了,可是架不住如今的柔然王狼子野心。少年王难免有几分不知道天高地厚,想一举吞并我大周,不过这一次…
…”温鸿的声音微微顿了顿缓缓道:“不过北燕皇帝却是个厉害人物,有抱负,也有几分谋略。这一封柔然特使呈现给北燕皇帝的信倒是在边疆的时候被臣的属下截获。但是臣晓得,这也仅仅是其中的一封,这
件事情该如何处理还请皇上定夺。”
温鸿说罢却是躬身立在那里,倒是再也不多说一句,一时间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明武帝捏着信封的手一点点的僵硬了几分,他没想到自己一生叱咤整个大陆到头来却是被一个老匹夫压制。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想要留一个最好的江山给后来的继承者,只是如今大周国内到处都是漏洞,让他稍稍有几分力不从心。
这些事情需要一件件的坚决,此番他还不能和温鸿彻底的翻脸。温鸿的旧部亲属掌控着北燕边疆的五十万大军的实力,他不能激怒了这个人。
明武帝晓得温鸿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他的皇后阿娇曾经可以将前太子一眼不眨的杀了。
明武帝想到此处,明白皇后的儿子,安定侯这是要护到底的,可是太子勾结藩王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如今更是嚣张到了没边没沿的地步。
一边的宇文清看着火候也差不多了,这一次他倒是不指望能一举扳倒太子,火候还差了些,他不过喜欢慢火烤着玩儿。
宇文清抱着受了伤的胳膊缓缓冲明武帝跪了下来道:“父皇,儿臣请求父皇能宽恕太子殿下的鲁莽。”
宇文昊猛地神情微微一动,神色冷了下来,心头却是恨出了血,这个混蛋在父皇面前居然装好人。
可是他现在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而且已经闹到了安定侯亲自过来替他求情的地步,他晓得现在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如今只能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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