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叔,快看,太上皇又来了!”年轻士卒说着把脑袋凑到城墙边,就差探身出去看了,嘴里喃喃自语:“又要在这里站一天吗?”这样站着多没意思,怎么不攻城呢?赶紧攻城啊。
阿信道:“我有眼睛。”那么威武的队伍,瞎子都看到好吗?
准备出城的百姓一看,太上皇又来堵城门了,这一堵就是一天啊,顿时急了,人人加快脚步往城门口涌,都想抢着朱祁镇到城门口前出城。
进城的人更是撒开腿往城门洞的方向跑,不赶这时候进城,待太上皇到城门洞前,他们要么绕道,要么明天再来,京城这么大,各个城门相距十分遥远,绕道得走半天,不绕道吧,谁知道明天太上皇会不会又来?
这日子真心没法过了。
近了,又近了,没赶上的只好叹气,远远避了开去,随即就见团龙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然后,朱祁镇就这么进城了。
是的,进城了。
进城了!
阿信和年轻士卒四只眼睛瞪得滚圆,怎么今天不在城门口等了呢?就这样进城了?太上皇进城了?
避开的人们看着这支战胜的军队一排排从城门洞口进去,顺着大路往前,一直往前,也呆住了,直到整支军队全部进了城门洞,还没回过神来,怎么今天不在城门口等了呢?
急匆匆烙了饼,提了水赶来的百姓见德胜门前进城的出城的川流不息,也傻了眼,太上皇呢?
这时,朱祁镇已来到宫门前,大汉将军猝不及防之下,竟没有往里面通报,只是呆呆看着他下马,进宫门,朝奔奉天殿。
日头挂在正中,人影成了一个小点,应该到午时了,早朝早就散了。朱祁镇朝奉天殿而去,沿路任何人茫然不知所措,应该上前施礼,还是上前阻拦?皇帝好象没有说不准太上皇进宫?那就是应该施礼了?可皇帝也没说准太上皇进宫哪,要不要上前阻拦?
就这么犹豫着,朱祁镇已经过去了。
保和殿里,朱祁钰没有回答于谦的话。他总不能说,我不想见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吧?
朱祁钰不说话,王文大感兴奋,他没猜错,皇上确实不想太上皇回来,再加把劲,把太上皇是西贝货咬死了,皇上说不定就会顺坡下驴,质疑太上皇的真实性。皇帝金口一出,大事成矣,他这功劳入阁完全没问题。
王文死死咬着王直不放,话里话外,只说他私、通朱祁镇,和朱祁镇密谋复位,气得王直差点没晕过去。
在抹着良心改口和私、通太上皇密谋复位之间,你选哪个?
胡濙出列请旨去见朱祁镇,本来想辨别真假,听王文口口声声这么说王直,心里也打鼓了,可别一去把自己陷进去,他一大把年纪,历经四朝,挺不容易的。
他迟疑了,到底去不去呢?
王文咄咄逼人,王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多人心生疑惑,王老大人不会心虚了吧?
就在这时,肃穆悠扬的钟声响彻整座皇宫。
“谁在敲钟?”朱祁钰色变,他很清楚,这钟不是他敲的,他还高坐在保和殿的龙椅上,看群臣撕逼呢。
奉天殿的钟声是召百官上朝的信号,只有皇帝才能敲响,除了皇帝,别人去碰这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王文的唾沫快喷到王直脸上了,于谦拦都拦不住,只好摇头退下。钟声响起,王文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钟声淹没了。
胡濙、于谦尽都神色肃然,百官尽皆色变,这是……
钟声不断,好象绵绵无尽。朱祁钰霍地站起,直奔奉天殿,群臣按品级依次前往。
奉天殿里,朱祁镇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钟声传遍全城,文武百官赶来得有一点时间,可是,他却不想停,被俘的屈辱,战胜的喜悦,被弟弟夺位的愤懑,尽都在一下一下地敲击中发泄出来。
“你在做什么?”
朱祁钰终于赶到奉天殿,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愤怒地质问。
百官站在朱祁钰身后面面相觑,这就是王文所说的西贝货?若是西贝货怎敢到奉天殿敲钟?又怎知道奉天殿这口钟为召集百官上朝而设?
朱祁镇敲下最后一击,停手转身,居高临下看着朱祁钰,道:“郕王见朕为何不参?”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带着怒火的语气,让朱祁钰的心一下子凉了,哥哥真的来了,你不是不进城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朱祁镇的眼睛从王直、胡濙、于谦等人脸上一一扫过,道:“朕出征不到三个月,诸卿都不记得朕了吗?”
曾经的皇帝,现在的太上皇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实在是太震憾了,就在刚才,王文还口口声声说这人是假的,可看到朱祁镇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清楚不过,这个人,确实是太上皇无疑。什么假的?完全是一派胡言!
可是谁也没想到朱祁镇竟会进城,直奔皇宫,到奉天殿敲响召集百官上朝的大钟。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被朱祁镇这么一质问,急忙施礼:“臣等参见太上皇。”
王文眼见所有人都施礼参见,只好不情不愿地施礼,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朱祁镇竟会出现在这里,之所以一口咬定朱祁镇是假的,不就是因为朱祁镇不肯进城,除了王直和他,没人见过他吗?现在怎么收场?
“朕何曾下诏逊位,怎么突然成为太上皇?”朱祁镇没有让文武百官起身,而是冷淡地道:“朕何曾传位于郕王?”
很多朝臣的汗唰的一声就下来了,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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