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是个哑巴,也有人说她又哑又傻。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我爸也从来不跟我说起她。小时候我在屋后玩,偷听到我二婶跟别人说我妈,说她刚生了我没两天就下地,伤了身体,后来没看好就走了。她走的时候我才六个月。”
“我爸腿不好,别人都叫他曾瘸子,但其实他只是在干活的时候伤到了腿,因为没钱治才变瘸的,可谁管你这些呢?反正你走路就是一瘸一拐的,那就是瘸子呗!”
“我爸话不多,小的时候我跟他去地里干活,有时候一天最多就跟我说一句话。就因为这个,我直到五岁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刚开始上学的时候经常被班里同学喊哑巴。后来,我爸腿上长了两个大疙瘩,刚开始没在意,等注意到有问题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临走前跟我说,‘以后你就跟着你二叔,多干活,少说话。’”
“那时候我十岁,那是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我爸跟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还是遗言!”
“我二叔退休前在我们镇上的计生办上班,他是有公职的,每个月都定时有工资,所以家里条件在农村算是很不错的了。我二婶人很老实,从小到大我在她家就从没亏过我,就是现在,她去了城里给她儿子带孩子,每次回来都会把她儿子不穿的衣服带给我--虽说是不穿的,但是一点也不旧。我也从来不觉得穿我哥的衣服有什么丢人的。那是我哥,小时候我被人欺负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帮我的就是他。”
“田叔,不管我二叔对我做过什么事,不管他有多混蛋。可他终究是把我养大了,我就算是不看他的面子吧,可还有我二婶,还有我哥呢........我能怎么办?”
这是曾二峰活到三十一岁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并且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到最后,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眼泪啪啪的直往地上砸.........
“我知道女人要怀胎十月才能生,也知道嘉嘉长的不像我.........可我有什么资格挑?都二十七、八了还在打光棍........”
老田愣愣的看着曾二峰,最后长叹一口气,从兜里摸出两根皱皱巴巴的香烟来,一根放自己嘴上,一根递给曾二峰。
师徒两人并排蹲在一起默默的抽着烟,等到烟快抽尽的时候,老田开口说话了。
“峰子,既然你今天跟田叔说了那么多,那田叔也告诉你一件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我其实不只是只有一个儿子,我本来是应该有两个的。我媳妇第二胎给我生的是双胞胎,一儿子一闺女,但生下来还没满月就被我表哥抱走了。他们两口子也不知是谁的原因生不出孩子来,寻医问药的看了很多年也没用。后来见我们家有仨孩子就动了收养的心思了。他们说动了我爹妈,劝我们把小儿子送给他。我媳妇当时不同意,可我混蛋啊,听我爹妈的,又觉得不给在面子上过不去,就在月子里训了我媳妇一顿,然后强行把小儿子抱走给了他们了........”
“现在想想,我可真不是男人啊,孩子是我们俩的,凭什么我媳妇说了就不算?而且这么大的事跟他娘的面子有个屁关系?我媳妇踏踏实实的跟了我一辈子,还给我生了仨孩子,最后什么福也没享就走了,临走前三个孩子一个也没捞着见........”
“有点扯远了,”老田抹了一把脸,继续道,“可谁能想到我大儿子长到二十多岁会得白血病?得病的时候医生说如果父母兄弟的骨髓匹配就有得救,只可惜,我们老两口和我闺女的骨髓都不行。那时候我们就想到了小儿子,我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去我表哥家把事情给说了,希望小儿子能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骨髓匹配,那就等于是救了他哥一命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表哥两口子会拒绝我,他们说我小儿子一直以为他是他们亲生的,从来也没想过会是从别人家里抱来的,如果让他跟着我去医院做检查,且不说捐骨髓危不危险了,让他知道真相那以后铁定跟他们不亲了。他们还说,我大儿子生病他们也感到很难过,但是一码归一码,小儿子既然送给了他们那就是他们的了,我没权利让他去做任何事。”
“哼,一码归一码,说的多他娘的有道理啊,多有人情味啊,多有面子啊!”
”只可惜,我醒悟的太晚,我不但没能听我媳妇的,还拦着她直接去找小儿子。现在想想,要是我们俩当时真的跑去学校找了我小儿子,说不定他会同意去医院做检查,万一骨髓匹配了能救他哥呢?唉,现在说这些屁用都没有。“
“峰子,叔告诉你这件事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啊,人有时候凡事不能考虑太多,考虑多了就只能被欺负。咱不去欺负别人,但要是别人都欺负的到你脑门上拉屎了,你还能乖乖坐着让他拉?”
“我那表哥两口子虽然混蛋不讲究,但是有句话他们还是说对了,有些事还真的需要一码归一码。你二婶和你哥对你好,你也对他们好不就行了?你二叔对你有养育之恩,那他就能光明正大的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呢?想戴多久?一辈子?你今年才三十一岁,以后的路还很长,难道就打算以后这么窝窝囊囊的走下去?”
曾二峰望着老田半天没吭声,但是他心里明白,他这师父是掏心窝子的在帮他,打从他跟他的第一天开始,虽然他说话不好听且还总是骂骂咧咧的,但是他明白这老头是真心待他好。
”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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