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令君,由汝亲自为朕斟酒,却是劳烦汝矣。”曹丕阴阳怪气地看着眼前垂垂老矣的荀彧,眼里全是嘲讽。
“陛下且先去,臣亦会随同汝之左右,绝不苟活于世。”荀彧跪伏到曹丕面前,双手托起手中酒樽,一脸恭敬地将其推到自己头前。
“汝还是活着罢,到了底下,朕自个儿去和先帝认错,汝这人面老死板,若是跟着朕一同下去,朕看着汝心烦。”曹丕伸手接过酒樽就送到嘴边。
“陛下。”朝堂之上,文武群臣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莫要在这里惺惺作态,江东吴卫,号称无孔不入,尔等之中,有多少背主求荣之辈,有多少被逼无奈之徒,朕一清二楚。”
说着,曹丕指了指他们,“朕去之后,尔等莫要忘了护持吾曹氏、夏侯氏宗族。”
“喏。”群臣匍匐在地,不少人竟是哀嚎大哭。
“朕本当持三尺青锋,诛杀朝堂余孽,外逐吴贼刘奇,收复大魏山河,如今却有愧先帝重托,不识奸人,召此祸端。”
曹丕从龙椅上站起身来,端着酒樽环视一眼四周,“朕受命于天,尔等乃臣子,焉能坐视朕驾鹤西去?”
“都退下。”
“喏。”群臣闻言,各自朝着殿外走去。
司马懿看了一眼荀彧和荀攸,两人朝他微微颔首。
司马懿长叹一声,转身带着父兄等人一并走出殿外。
“荀令君,荀军师,朕能与汝二人一同上路,幸甚至哉。”
荀彧热泪盈眶,“臣有负先帝,更愧对陛下。”
“哐当。”殿上,曹丕的嘴角已经浸出血来,双眼失神地朝着地面倒去。
“陛下。”荀彧面色一慌,手上端着的酒樽险些脱手落地。
他慌忙几步走上龙升,却听到曹丕的低喃,“不用……扶……朕。”
“嘭”,曹丕终究是倒在了龙椅前,他的冠戴一下磕在龙椅上,整个人匍匐在椅面上,这东吴传过来的椅子,改造而成的龙椅软座,如今便成了曹丕最后的执念。
十来岁登基,他熬过了曹昂,年长而胜于曹冲,文不如曹植,武不如曹彰,却比这二人都更适合登基为王。
“若是再给陛下一二十年,只怕这天下,还说不定谁能称雄……”荀彧端起酒樽,朝着站在对面的荀攸微微一辑。
“叔父,吾先去也。”荀攸朝他微微一辑,仰头将杯中烈酒一口饮尽。
“同往,同往。”
“九幽黄泉相伴而行,吾道不孤尔。”
“哈哈哈……”
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有军士想去推门,却被司马懿伸手给拦下了。
“莫要进去,且让陛下英灵先行一步罢。”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司马朗推门走了进去,同行的鲍勋双眼一红,竟然直接就哭了出来。
“陛下。”跟在他身后的一种文武纷纷跪倒在殿内外,哀嚎大哭。
“陛下驾崩了。”紧随其后,站在台阶下的无数军士跪倒在地,人口相传,不多时便传出午门之外。
建安九年九月初九,魏哀帝曹丕亡于邺城,吴王刘奇上表天子,收敛其尸骨,葬于邺城城郊,以公侯之礼待之。
次日,吴王刘奇率大军入主邺城,念旧情,封赏先魏宗室,曹操诸子皆封为侯,封地都在江东六郡。
是夜,清河长公主曹怡入寝宫服侍。
次日,清河长公主被封为美人。
邺城吴王别居之中,曹节、曹华、安阳公主、金乡公主为服侍曹操那一众夫人,留于此处安置。皇宫内遣散的宫女宦官徒留五十人于府宅之内,未成年曹氏、夏侯氏宗子皆迁往江东封地。
这一日,刘奇站在曹操、曹丕父子二人曾坐的龙椅前,迟迟凝望。
殿外,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一人,刘奇听到脚步声,回眸一看,却是徐庶。
“元直,汝此来为何?”
“是为恭喜主公重整汉室河山,功勋卓著,远胜世祖当年。”
刘奇眯着眼,“汝此来,可受他人劝说?”
“到底是瞒不过主公。”徐庶笑了笑,“此来,是受孙长绪、是子羽、步子山之托。”
“他们三人想劝孤坐上这龙椅?”刘奇回身指着身后的龙椅答道。
“主公,天下一统矣。”
刘奇微微一怔,“是啊,天下一统矣。”
他抬脚走下龙升,行至徐庶身前,“元直,汝是何年随吾?”
“乃是主公于东吴改制,施行江东六项之际。”
“距今也有七八载了吧。”
“八载有余。”
“如今天下一统,汝以为,孤麾下那一干文武群臣,当如何封赏?”
“此次北伐,连灭豫国、魏国,北伐群臣功勋卓著,此前吾江东军功爵上限为单字侯,县侯,如今只怕也难封赏。”
“何人功高?”
“当属昨日来信北击鲜卑大胜,于渔阳长城外五十里斩首五千余级之大都督尔。”
“孤欲封他为齐国公,不知汝意下如何?”
“敢问主公,何为国公?”
“非刘氏者,不可为王,此国公之爵,位在县侯之上,自今日以后,吾东吴将以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封赏群臣,不知汝意下如何?”
“这国公一爵,主公可有设多人担之?”徐庶双眉微皱道。
“少则二十四人,多则三十六人,功勋足够,皆可入选其中,孤已命工匠于北都燕京皇宫大院之内,修,日后这些国公,都可将画像挂入其中,永世受吾大汉香火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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