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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蒹葭在屋中用过午膳后,仍未见李景喻回来,不免有些心急,频频看向门口,却看到仰躺在甲板上包扎伤口的将士。
她抿了抿唇,走到桌案前,将头上发簪去掉,挽了个显得利落的发髻,又换了身素净的衣裙,轻移莲步出了房间。
沿途所见,长廊,门窗皆被损坏,到处沾满暗红色的血渍,她越朝甲板方向去,越看的心惊胆战。心中愧疚不安,也愈来愈强。
直到来到甲板上,亲眼目睹众将士的惨状,心中愧疚亦达到顶点。
这一切,皆因她而起,若非水匪要劫持她,船上众将士亦不会与水匪厮杀受重伤,或是殒命。
当看到,一名将士单手包扎伤口时,她快步过去,接过他捏不稳的布带,双手笨拙的要帮他包扎:“我来帮你。”
那将士吓得连忙扶着船舷支起身子,语无伦次的说:“郡主......我.....卑职.....我来。”
他说着话,因起身的动作牵动住伤口,脸色霎时惨白,却紧.咬牙关,不发出一声闷.哼。
她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须臾,再抬眼,就见甲板上众将士皆立起身子望向她,面上如临大敌,似是生怕她去帮他们包扎伤口般。
她心底陡然生出一股自己很没用的无力感,伴着对将士的愧疚,泪水一瞬盈满眼眶。
她忙偏过头,抬脚就走,却仓惶中踩到了裙角,身子猝然朝前倒去,惊呼一声,忽的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朝后轻轻一扯,她便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腹。
她惊魂未定,蓦然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表妹,怎么走这么急?”
她忙转头,一抬眼,就见李景喻正站在她的身后,宽阔的臂膀里拢着她娇小的身子,圈在怀里。
他语气告诫,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成俊茂自见到他起始,梗在喉头的怒意,再也压制不住,他冷笑一声:“润之,怎么不叫我把话说完,莫非是润之怕吓到了郡主?”
成俊茂挺直背脊,直视李景喻,面上尽是挑衅之色。
成俊茂思慕顾蒹葭已久,可顾蒹葭是太子看上的人,平日里他不敢造次。如今,美人落难,他日夜兼程赶来,并带上害她的凶手,就为了博美人另眼相待。哪知却被李景喻频频阻拦,更在美人面前落了面子,岂能不气?
随他话音落下。屋中静谧,空中似是有股紧绷的弦,越来越紧,亦越来越绷。
顾蒹葭心头突突直跳,看向两人。
李景喻面色隐翳,片刻,朝顾蒹葭道:“表妹,你先回房。”
顾蒹葭迟疑了下,起身,踏出两步,忽又走了回来。
她看向李景喻,说道:“表哥,我想知道水匪想劫持我的真.相。”
许是平日家人把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她从未想过人心险恶,但并不表示,她什么都不懂。
今日表哥气定神闲的说水匪之事与她无关时,她心底便闪过表哥不愿她知晓的念头,她只装乖巧的应下,可私下里,不是没猜想过,是何种真.相。
此时,再听成俊茂一言,她无论如何也想弄个明白。
她偏过头,刻意不看李景喻脸色,面朝成俊茂,淡声发问:“成刺史,有话不妨直说。”
成俊茂眉峰一扬,迎着李景喻愈来愈沉的脸,将所有事添油加醋的顷数告知顾蒹葭。
李景喻始终盯着顾蒹葭。
她这个表妹性子至纯至善,如今骤逢被李嬷嬷下毒,水匪劫持之事,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心绪不安。
他不愿累她忧神,何况成俊茂今日对他所言,真假参半,还需调查一番。
她听完,身子一动不动,后背挺的笔直,面色却异常惨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转头看向他,涩声道:“表哥,是蒹葭连累表哥了。”
若非当日李嬷嬷呵退那名叫振海的男子,或许那名男子亦不会招来水匪,报复与她,她更不会连累表哥手下将士受伤殒命。
一刹那羞愧,自责狠狠攥.住她的心神,汇集成一股潮意,涌上眼眶,霎时眼前模糊一片。
她忙偏过脸去,接着就听到李景喻犹如冰刃的声音。
“成刺史,话说完了?”
成俊茂原本想美人对她感恩戴德。他好趁势对美人怜惜哄慰一番。哪知美人坐在一旁黯然垂泪,完全无视自己这个功臣。
此时,他再听李景喻语气不善,梗着脖子,心虚叫道。
“说完了。”
李景喻眼含厉色,喝道:“滚。”
成俊茂吓得身子一哆嗦,正要怼回去,却想起回洛阳后,若李景喻趁机弹劾他对并州管制不利,累及郡主险些丧命这事,他这个小小的并州刺史也不用做了。
忆及此,他勉力压下满腹怒意,拂袖离去。
待成俊茂离去,李景喻转头看向顾蒹葭。
她似是被吓住,双眼蓄满泪水,却拼命忍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他的眼神里满是畏惧。
他心头懊恼,忽然想不管不顾的拥她入怀,好好疼惜她一番,叫她再不怕他,叫她知晓自己的心意。
这念头一起,似是再遏制不住,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将她整个人搂过来,按进了怀里。
他不敢太多碰触她,只拿手轻拍她的后背,如同小时候他每回把她弄哭哄她般,语气生硬的道:“表妹,别哭了。”
她方才被他突起的叱喝声惊道魂不附体,因她而死了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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