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元画鞋都没穿,跌跌撞撞地从里屋跑出来,她哭着去扯曾氏抓在年景衣襟的手:“放开,放开我哥哥,不要打他……”
两三岁的孩子,话都说不利索,哪儿有力气,她看怎么都扯不开曾氏的手,张嘴就咬过去。
曾氏吃痛,松开年景,一把将元画甩了出去。
年景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磕破头的元画倒在地上半天没动弹,他脚步不稳跑过去抱起她,慌乱地唤着她的乳名:“团子,团子……”
“哥哥,我疼,我要娘亲。”
年景很想哭,但是他忍住了。
元画的哭声引来左邻右舍,很多人在门口指指点点,谢老太爷见状,便想让曾氏抱走元画。
年景哪里肯让她碰,怒声骂道:“滚开。”
谢老太爷连忙使眼色让谢生把年景也拉走。
元画看谢生扯年景,以为他们又要打他,哭的撕心裂肺。
双方正僵持着,就见谢华满面潮红地从里屋爬出来,他哆嗦着声对正拉扯年景元画的谢生和曾氏吼道:“你们在干什么,我还没死呢!”
谢老太爷看今儿这事要闹大,也顾不上其他,小跑出去将大门落锁,又把窗口关上,抖着手指着他们道:“你们都出息了……一个个瞎闹腾什么,还要不要脸面了?”
他活了半辈子,从来没像今日这般丢脸。
谢福几人想说什么,被谢老太爷一记冷眼瞪了回去:“我叫你们来是帮老二办后事,不是让你们来兴师问罪,再敢多话,都给我滚回去。”
谢老太爷难得动怒,没人敢触霉头。
“去把你二哥扶起来。”
谢兴还对年景那话心有芥蒂,并没有过去扶谢华。
谢生没多想,小跑过去扶起已经高烧虚脱的谢华:“二哥,你怎么样……”
谢华推开他,一步一停顿地走到一双儿女旁边,他看着掉了一颗乳牙的元画,和一脸倔犟的年景,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他隐忍的哭声像是在无声控诉,看的谢老太爷也于心不忍:“把眼泪擦擦,孩子都在,像什么样子。”
“有什么不痛快都先放放,当务之急是把景哥儿他娘的后事办了,家里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并没有多少余钱,我的意思是裹布下葬。”
年景冷着脸瞪着谢华,他费尽心思闹成这样,若谢华还一味顺从屈服,他便带着元画和年氏永远离开这里,他要彻底舍弃这个愚孝的男人。
“爹爹,团子冷。”元画嘴疼,身上冷,她窝在年景怀里小声地喊着谢华。
谢华听她这话就像是看见被裹布下葬的年氏也在和他说冷,他觉得很难受,无法忍受。
“不用你们给银钱,我会卖掉包子铺,好好安葬她……我谢华的妻不需要裹布下葬。”
谢华说完,颤颤巍巍地抱起元画,然后拉着年景,头也不回地走开。
谢老太爷想叫住他,但是看着他凄凉且决绝的背影,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爹,二哥要卖掉包子铺,以后谁给娘买药?”
谢老太太每月要固定吃药,细算下来,一个月至少得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对谢生这种没正经手艺的人不是小数目,对谢福和谢兴也是负担,所以这些年大多都是谢华给谢老太太买药,若是他卖掉包子铺,祖宅的日子根本没法过。
想到谢华卖掉包子铺的损失,谢福最揪心:“爹,你快说说二弟,这包子铺不能卖,您不是已经答应,让二弟给元宝凑彩礼钱,他要是卖了包子铺,还怎么凑……”
谢老太爷本来对谢华第一次违逆他的意思颇恼火,又看到谢福和谢生一副理所当然的贪婪嘴脸,莫名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气的他拂袖而去。
谢华病的很厉害,都没来得及挂上转卖包子铺的牌子,又昏迷过去。
年景看他烧的厉害,在不吃药,怕是会烧出问题,便把元画留下照看,匆匆往药铺去。
青山镇就一家药铺,卖的药不便宜,年景带的银钱并不够,“只有五十文,剩下的欠着,我给您打欠条。”
这五十文钱是他给隔壁面馆掌柜的儿子写课业挣来的,原本想存着给年氏买药……
药铺掌柜认识年景,他有些为难地道:“你也知道,咱东家严厉,不让欠药钱的。”
“我会还的,明天,明天我就还上。”
“景哥儿,你就莫为难我,东家若是知道,我这个月都要白干了……”
年景不再强求,收起那五十文刚准备走,就听药铺里屋门口响了两声,那掌柜闻声过去,没多久他便回来把药给了年景。
“我们三姑娘说给你欠着,你快拿着回去熬药,火候要看好。”
年景把五十文又放了回去,拿着药对着帘子后的人道谢:“谢谢你,我会尽快还上的。”
年景走后,帘子被一双小手掀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悄悄探出脑袋。
掌柜苦着脸道:“三姑娘,你说让他欠着,被东家知道怎么办?”
小姑娘跑到药柜边,一边摆弄草药,一边道:“谢元宝不是马上要发工钱,在他工钱里扣便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谢元宝对景哥儿什么样,怎么可能替他垫药钱。”
小姑娘不咸不谈地道:“我没说让他垫,随便寻个缘由直接扣……你看这株金银花,它的根须断了,等谢元宝明儿回来,扣他九十文工钱。”
她把刚刚掰断的金银花放到柜台,擦掉手上的泥土,转身回里屋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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