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娥五年没生出儿子来,在这家里自然没地位,既婆婆的老妈子拿她做比,就是要她显出跟罗锦棠的不一样来,她也不说话,转身经过陈淮安身边,悄声道:“劝劝锦棠,家和万事兴嘛。”
说着,她从厨房端了只笸出来,里面是给齐梅晒的桔梗,她便坐在回廊上,一根根的剪起了桔皮。齐梅冬日有个咳疾,用的老土法子,桔皮煎成条儿,和着竹叶,花椒一炖,便是她镇咳的药。
何妈犹还在唠唠叨叨。
齐梅打开了窗子:“老二,去把锦棠追回来,她的性子倔,你可不能跟着她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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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淮安看来,罗锦棠上辈子初成亲的时候性子还是好的。
似乎正是从葛牙妹的死开始,她才会变的竭斯底里,动不动就发火发怒,分明不过个争风吃醋而死的情杀,她却总觉得葛牙妹是叫人给挖坑害的,看谁都像仇人,要真说是谁害的,她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天天疑神疑鬼,唠唠叨叨。
要葛牙妹不死,是不是她就不会变成上辈子那个样子?
这样想着,他道:“罢,我去劝劝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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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县城说是个县城,其实也就一条街,名叫琼街,陈杭家是大户,宅子并不在街面上,而罗根旺是个做小卖买的商人,一间铺面连住带营生,就在琼街吊尾巴的末梢处。
罗根旺兄弟两个,老大叫罗根发,妻子叫黄茵,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叫罗念君,女儿叫罗秀娟,和锦棠祖母罗老太太住着一处占地两亩的大院子,就在酒肆隔壁。
葛牙妹如今经营的是罗根旺家祖传的酒肆,店铺门口就是几口大酒瓮,进内便是柜台,柜台后面一座楼梯,上去便是他们一家人的住处。
罗根旺是个极为孝顺父母的孝子,属于哪种,只要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人的。
而葛牙妹,要说起来,罗锦棠也不知该怎么说她。她生的极为漂亮,锦棠的相貌,就是自她身上传来的。当然,她也极为能干,罗根旺瘫痪以后,整间酒肆由她一人操持,她一直都操持的非常好。
她勤劳,好强,当然,也因为生的漂亮而爱梳妆打扮。虽说用的是最劣质的胭脂,可是化出来的妆容,却比这县城里最有钱的妇人们都好看。
身在酒肆之中,她又生的美艳,还爱涂脂抹粉,难免名声不好听。
但无论外表如何,锦棠比谁都知道,葛牙妹不过是个牙尖嘴利,但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妇人。
罗锦棠就生在这酒肆之中,打小儿便在楼梯上跑上跑下,听楼下来打酒的客人们聊天儿,间或说句荤话,爹憨实实的笑着,娘刀子一样的嘴骂着,她人精儿一样啥都懂,却也装成个傻子一样跟着笑。
那时候,她便是罗根旺和葛牙妹夫妻俩的掌上明珠,俩人的眼珠子。一路急匆匆跑到自家酒肆外,眼见得旗杆上那张叫风雨打光了颜色的酒字在风中飘摇着,闻着熟悉的酒香,罗锦棠止步在门外,并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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