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顿拿起手机, 小小的手机似有千斤重。
刘顿拨打110:“我要举报一个人, 他和十八年前一桩国宝文物失踪案有关。”
110:“他是谁?”
“唐伯爵。”刘顿抚摸着订婚戒指, 纯白的银戒似乎还留有他掌心的温度,“他是我的未婚夫。”
警察来的时候, 唐伯爵正在做早餐,今天早饭是煎饼果子,他拿着t形煎饼推,在电饼铛中间的面糊中旋转, 一个完美的圆圈出现了。
他拿起一颗蛋,手腕上却出现一个冷冰冰的手铐。
鸡蛋落在地上,蛋清飞溅到刘顿的鞋尖,唐伯爵挣扎的过程中, 打翻了碗里切的细碎的葱花,像是下着一场碧绿的小雪。
唐伯爵被警察拖走时,还穿着那件红黑格子纹围裙,他的脸一直在变,一会是唐伯爵,一会是崔城。
他绝望的吼叫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不信我?既然不信我,为何要嫁我?”
刘顿泪流满面,“我爱的是唐伯爵, 嫁的是唐伯爵。你是崔城, 你是国宝失踪案的罪犯。”
唐伯爵还想说些什么, 警察用一个牛皮纸袋套住了他的头, 拖着他消失在门口。
刘顿看着手指上的银戒, 越看越像一只手铐,她想拔出戒指,可是戒指仿佛变成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儿,越来越紧,掐入她的皮肉、烙进她的灵魂。
紧箍咒只有三个字:我爱他。
刘顿疼醒了。
这梦境如此的清晰,碎裂的鸡蛋、飞扬的葱花、唐伯爵的嘶吼,仿佛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已经发生过了。
刘顿心头一心悸,从化妆间沙发上坐起来,穿着浴袍,光脚跑去一楼,空无一人,不再有人穿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后面忙碌早餐。
厨房整齐干净,没有半点烟火气。
如果不是客厅一角堆满了各种订婚礼物,刘顿简直以为昨晚订了一个假婚。
冰箱贴上有唐伯爵的留言:“今天有事,冰箱有包好的馄饨,自己煮。”
这个便利贴一下子将刘顿拉回了现实。
她走到露台上,正值涨潮时分,海水一层层拍过来,脚下青色防腐木头下的岩石似乎都在震颤着,海鸥追逐着浪花,海风裹挟着粘稠的海雾扑面而来,就像迎面浇上一坨海盐冰淇淋。
刘顿冷静下来,开始反思她和唐伯爵的感情。
这一切的景象,和初遇唐伯爵、和他争夺这栋房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也是一个迷雾弥漫的天气,能说会道的房产经纪人推开露台的门,说:“这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当时是初秋,而现在是四月份,真的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当初争夺这对房子的竞争对手,变成了未婚夫妻。
如果把时间简单粗暴的划为遇到唐伯爵之前的三十四年,和遇到唐伯爵之后的半年。
这半年来的烦恼和纠结远远超过前三十四年的总和。
但,欢喜也是如此。老天就像用一杆天平秤来给她欢乐和忧愁,两边保持平衡,给多少快乐,就给多少忧愁,不偏不倚。
其实刘顿能坦然接受唐伯爵换过一只手,接受换脸并非难事,但唯独崔城不一样,他有案底,他偷窃国宝,他是罪犯。
当时在黑暗的走廊里看见唐伯爵和张木春合伙拖着胡局进麻将房,刘顿脑子一懵,只有唐伯爵是崔城,是张木春消失的前男友这个念头,其他的信息被过滤掉了,现在重新回想起来,背后似乎还有隐情。
当时张木春说: “……难道胡家和卢国光猜到你就是崔城,想今晚杀人灭口,把你我一起除掉?”
唐伯爵的回答是:“……他们要追杀关处,截留证据。”
所以,唐伯爵,张木春,219专案组的关处,这三人共同的敌人是胡家和卢国光,为什么?
张木春和胡局是一对出名的模范夫妻,生育一对儿女,她为什么和自己的婆家为敌?还打破了胡局的头?胡局为什么对医生说是自己撞的?卢国光为什么要追杀关处?关处是副厅级公务员啊!
诸多问题犹如潮水般涌过来,刘顿觉得自己成了《权力的游戏》里的有着隐秘身世的琼恩.雪诺,几乎所有人都对他说:“you kno(你一无所知)”
刘顿决定,在弄清楚这些问题之前,她不会戳破未婚夫的大秘密。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和唐伯爵的爱情。
刘顿煮了早餐,吃完后把碗筷塞进洗碗机,去二楼化妆间用十五分钟化了个日常妆,换了衣服,叫了个车,目的地定位在疗养院。
途径花店,刘顿下车买了一篮子鲜花,打算借口探望胡局,去探一探张木春的口风。
昨晚胡局在中心医院缝针之后,就送到了海军疗养院住院观察。一来是因为中心医院床位紧张,床位要留给需要动手术的重病患者,二来是胡局这种身份的人只要病情不太重,一般都选择住在环境犹如五星级宾馆般的疗养院——普通人连疗养院的门都不知道朝哪开。
今日海边路段异常拥堵,刘顿的专车且走且停,途经一个弯道,车道陡然从四车道变成了双车道,弯道拉着黄色警戒线,一台重型吊车正在警戒线的路上启动运转,拉动着某个东西。
刘顿心思重重,没心情贴在车窗上看热闹,所以她并没有留意路旁边的一个24小时麦当劳汽车穿梭餐厅二楼落地窗里,唐伯爵正在用望远镜盯着从海平面缓缓上升的一辆小汽车。
是刑警大队的牌照,白色车体已经撞的变形,还缠着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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