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崇犹眉头微皱。旁边喝酒的客商看到这边情形,突然站起来,那人十分健壮,脸上被风霜磨砺得黝黑,挂着几道旧疤。
他旁若无人般,无视林熠他们,冲过来就粗鲁地踹了少年一脚,抓着他头发就往门外拖,口中朝门外的人骂道:“怎么叫他跑出来了,干什么吃的!”
那狠戾粗暴的劲头,仿佛那少年在他眼里还不如畜生。
少年瘦弱不堪,被拖在地上一边挣扎着大喊,一边眼睛望向林熠,眼神写满了求助的仓皇。
他挣扎间,身上不知何处放着的珠串崩散四落,纷纷滚了一地,林熠低头一瞥,一颗深棕色珠子正停在他脚尖。
林熠神色登时沉下来,大步上前扣住那客商手腕脉门,纤长如竹的手指看不清如何用力,那客商便低吼一声松了手,疼得退了数步,瞪着林熠。
林熠红衣耀目,修朗的眉一挑,挡在客商和少年中间,眼中半笑半怒,牢牢盯着客商,陡然透出不驯张狂的攻击性。
那客商本来怒目圆睁,却被他气势逼得退了一步,便回头连骂带喊人,随即传来院外数人闻声过来的动静。
萧放见状,立即抬手比了个手势,侍从冲上前去,将那客商一伙人挡着。
萧放身边不是精锐护卫,但应付寻常暴徒绰绰有余,客商一众一时不敢上前,两方僵持着。
邵崇犹眉头一拧,不想耽搁时间,正要上前强行带走林熠,却见林熠转身,弯下腰拾起一颗洒落的珠子。
林熠单膝屈下去,半蹲着看向那少年,语气缓和:“你姐姐,她叫什么名字?”
少年连跪带爬上前,大堂的灯火影影绰绰投上来,他跪在半明半暗的地上,脸上污迹斑斑,眼睛却黑白分明,睁大眼睛,朝林熠哑声道:“乌伦珠勒……求求你,救救她……”
林熠眼底一沉。
上一世他被困莫浑关,漫天荒野,几乎渴死的时候,一个塞北异族女人给了他一囊水。
那女人面目可怖,尽是伤疤,一张脸毁得彻彻底底。
她救了他的命,后来回去,茫茫黄沙没有方向,林熠也没能找到她。
她连话也说不清,但不断鼓励他让他保持清醒,临别时,赠了林熠一串旧珠子,口中总是重复的两个词,林熠听清楚了——一个是“乌伦珠勒”,一个是“弟弟”。
林熠指间握着沾了灰尘的珠子。少年知道面前林熠听得懂自己的话,又激动地呜里呜噜说了一堆。
萧放一时有些疑惑,他蹙眉问道:“这孩子什么意思?”
邵崇犹亦听得懂这少年的语言,冷冷道:“被人卖到这里的。”
萧放心里通透,猜到缘由。
这少年和姐姐都是被人抓了,人牙子半路在此歇脚,他逃出来,想救姐姐。
“就在、后面……院子里!”
少年抬头盯着林熠,眼中尽是乞求和绝望,又有一丝倔强。
林熠身后是煌煌灯火,蹲在他身前,俊美的面容神情沉肃,少年想伸手,又不敢碰到林熠的绯红衣角。
侯府管家久等不见,抱着贺西横、带着两名护卫进来找林熠,见状立刻上前:“少爷……”
邵崇犹看一眼林熠,他眼睛深邃,话中带着毫无情绪的警告:“最多一个时辰,他们就到了。”
林熠抬头,朝他笑了笑:“来得及。”
随即起身,给管家怀里的小西横裹紧了外袍,又伸出手从护卫腰间取了把长匕别在自己腰上,对管家说道:“你带西横和其他人出发,留两匹马给我。”
林熠转身单手扶起地上的少年,少年踉踉跄跄在前引路,去了后院。
管家只得领命离开,邵崇犹没跟林熠出去,转头看着萧放:“阁下何不先离开?”
萧放笑笑,摇摇头,并未撤走自己的人,友好又淡定地道:“也不是很急,便等一等无妨。”
倒是很讲道义,刺客因他而来,林熠是无辜受牵连,他总不能只顾自己逃命,还是要等一等人家的。
疤脸客商一下子急了眼,大吼一句,手下的暴徒纷纷抽刀,萧放的随从也立刻拔刀,两方剑拔弩张。
萧放干脆在大堂内桌边坐下,又示意手下单独放开那疤脸客商,任他也翻不了天。
少年跌跌撞撞,引林熠一路奔到后院马厩旁,一辆简陋的马车停放着。
林熠将带锁的马车门破开,里面脏脏破破,却空无一人。
少年见状,瞪着眼睛僵在原地,慌乱中四处看去,想要找到姐姐的踪迹,恰看见追过来的疤脸客商,立即冲上去抓住客商,不要命地与他撞在一处,口中大喊质问。
疤脸客商身材魁梧,一把用力掀开少年,林熠旋即一手扶住少年,一手反手抽出腰间长匕,寒光瞬间搭在客商颈侧:“人呢?”
客商浑身僵了一下,却见惯了这种场面,当惯了地头蛇,不觉得这容貌漂亮的贵族少年能把自己怎么样,大骂道:“什么人!妓院里躺着呢,你去找啊!”
林熠眸中一寒,抬脚狠狠踹在客商胸口,虽用不了内力,仍旧将他踹得几乎吐血朝后飞去。
林熠跃步紧追上前,看也无需看,弯身便将长匕刺下去再立刻拔出,客商手臂顿时血流如注,痛得蜷起身子。
林熠一膝屈下去顶住他:“说!”
疤脸客商痛得怒道:“老子都还没动过她,能让你抢走?做梦吧!”
林熠毫不犹豫在他肩头又刺一刀,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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