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徐县长嘴上冒泡,不是着急的,是之前吃火锅烫的。
传说中的专业救援队还是没有等来。
却等来了瓶口村的村民们。
当记者们看到,一群老头老太太涌过来的时候,很是激动。
这是家属要来闹事了吧,一定是的。
而徐县长脸都吓白了,尤其是看着一个有八十好几满面皱纹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路摇摇摆摆的晃过来的时候,这一个处理不好,矿井的人没有救出来,外头就要先出人命了。
除了这老太太,居然还有白发苍苍的断腿的老头,老头腿上绑着两块汽车轮胎皮子,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头……
记者老魏则是兴奋的不自觉的舔着嘴唇。
这绝对是一个有看点的新闻,白发苍苍的残疾老头,脸上皱纹比树皮都要老的老太太,在矿井外头,哭天抢地,等待矿井下的儿子,孙子……
闻着流泪,听着伤心啊。
敏锐的摄影师,已经扛着摄像机小跑过去了。
结果就见这群老头老太,走到矿区门口,颤巍巍的从肩膀上掏出一个小马扎,颤巍巍的坐在小马扎上,从包里,掏出馒头,包子,肉干,地瓜干,腌萝卜……
开始吃了起来。
就像是到了公园,看到一群老头老太野炊一样。
记者们都傻眼了……
说好的痛哭流涕呢?
说好大吵大闹呢?
说好的撒泼往地上一躺呢?
徐县长也傻眼了……
他走到了那个年纪最长的老太太跟前,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老太太从嘴里吐出了个假牙,把假牙上黏着的地瓜干给扣了下来,然后又把假牙塞了回去。
从假牙缝隙里抠下来的那块地瓜干,被老太太那戴着一个古老银戒指的布满皱纹的手给灵活的弹飞了……
飞到了最近的摄像机的镜头上,十分有粘性的黏在了上面。
“大娘,你们这是?”徐县长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伸手抠镜头的摄影师,一脸温和的朝老太太露出了个笑容。
回答他的是老大娘的:“呼……哈……”
一副要断气的模样,吓的徐县长够呛,要是他一句话就把老太太给问死了,在这么多摄像机跟前,他就完蛋了,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候旁边一个老头,一边用力的拍打着那老太太的后背,一边开口解释道:“我们是瓶口村治安队的,忽然跑来这么多人,我们怕有拐子拐娃呢,村里的媳妇说刚刚看到有几个人在跟娃说话,让我们来看着哩。”
徐县长简直醉了,这不是矿难吗?怎么又跟拐子扯上关系了。他的治下是有多糟糕……这段能不能不要播……
刚刚那采访小孩的记者小郑觉得那一段实在是太好了,还想在找几个小孩采访的,被几个老头老太这么一说,心虚的缩在了记者群中。
老魏也傻了,剧本不对啊。
他推出了个小记者,上前采访。
“大爷大娘,你们不担心埋在矿井下的矿工吗?那里面没有你们的家人吗?”
小记者问完这句话,所有人都目光灼灼。
徐县长虽然讨厌这记者挑事,可是也着实好奇。
话音刚落,一个老头就哭出声来了。
一时间,所有摄像机都对了过去。
就见那老头声泪俱下,举起一只手,那只手一直颤抖,整个人都在打摆子,身下的小马扎都要歪了,身边的老头老太太……齐刷刷的挪远了一点……汗……不是应该去扶一下的吗?
“我,我家的孩不成器啊,申请了三回,都没得下井,下井一个月有好几百块,我家的孩下不去井,一个月不到一百……一百够做什么啊?连给媳妇买衣衫都不够,领导,你们帮忙说说情,让我家的孩也可以下井吧。”
刘家老三扯着徐县长的袖子,痛哭流涕,说到最后,重重的擤了一把鼻涕,把手在徐县长的袖子上擦了擦……
“大爷,大爷,注意情绪,你家孩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说的是矿井下的人。”徐县长总算明白,这老头一哭,周围老头老太齐刷刷的把小马扎挪开的原因了……看着自己脚边那长长的鼻涕,还有自己那颜色深一些的袖子,他中午吃的火锅都快从胃里涌了出来。
这时候,一个老汉激动的站起来,身子歪歪斜斜的,他的一条腿似乎跛了,整个人都站不直。
老汉用力扯了扯衣襟,那条跛腿朝后踹了一下自己的小马扎,努力的让自己站直,看到大家都注意他了,他才咳嗽一声开口道:
“我亲侄儿就在井哈,我怎么会不担心,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出来的。因为瓶口煤矿,是我们全村人一铁镐一铁镐挖出来,一榔头一榔头砸出来的,那井道是我们一根木头,一根木头的铺出来的,为了建瓶口煤矿,我们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可以说瓶口煤矿是用我们所有人的血汗建起来的……”
曾经当过会计的,李长耕四叔说的十分激动,挥舞着胳膊,用词也比其他人有水平,表现的慷慨激昂,十分感人。
李四叔摇了摇头:“这个不是,那年我下地干活的时候,看到路边有野果,去采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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