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国情,造就了不同的军队风格和作战方式。
日本民族性格喜欢从细微处着手,无论何种事情都要精益求精,插花有花道、喝茶有茶道,做什么都要搞得精细无比,反应到工匠身上,就是可以用极长的时间,极其细致的制造武器,所以倭刀、倭铳(火枪)之精湛闻名于世。
大明在这方面就要差些,中国历代不缺能工巧匠,但明朝在国家层面实行匠户制度,匠户们吃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没有生产积极性,生活只比奴隶过得稍好一点点,根本不肯花心思制造精良的器械,同时负责的官员上下其手偷工减料,制成品就更加不堪了,很长时间里兵器的质量赶不上日本。
但是另一方面,日本国土狭窄资源短缺,工匠们可以花很多时间来精心制造一柄武士刀或者一支火枪,却不可能拿大量的铁或者铜来铸造真正的大炮,一个只能发射石头炮弹和粗杆长矛的原始火炮,就誉以“国崩”之名,被视为军国重器了。
中国地大物博资源丰富,由于奇葩的匠户制度,器物精度赶不上日本,但绝对不缺铸炮的原料,何况炮的体积大、管壁厚,就算加工精度稍差些,对威力的影响也不大,匠户们乐于出品。官吏也能扣到更多油水,一门炮要当多少支火枪啊?
于是大体上,日军善使被称为铁炮的日式火枪,明军则批量装备真正的大炮。
秦林设在南京的兵器作坊扩建为金陵兵工厂,改革匠户制度,实行计件工资、流水线作业,生产的枪炮质量大幅提高,除了供应锦衣官校,还为工部专为蓟镇新军所设的匠作坊提供技术指导,现在蓟镇新军装备的迅雷枪、掣电枪,技术水平已优于日军的铁炮。
同时新军延续了明军自朱元璋时代开始的大批装备火炮的传统。因为他们的统帅戚继光非常喜欢火器,戚家军装备热兵器的比例,竟比欧洲三十年后的军事改革家,瑞典国王古斯塔夫的军队还要高得多。
戚老虎,也是戚大炮,当年东南抗倭,戚家军就用鸟铳和虎蹲炮打死了许多倭寇,时隔二十年。戚家军的炮火再次往日寇的头顶倾泻。
而且加倍猛烈!
隆隆炮声中,八十门大炮同时pēn_shè出恐怖的烈焰,大地震颤,风云激荡,炽热的弹雨以铺天盖地之势砸向牡丹峰。
负责为明军引路的朝鲜大臣李元翼,亲眼目睹这一幕之后。以激动万分的心情在《平倭实录》中写道:“倭寇攻平壤之日,倭铳之声,虽四面俱发,而声声各闻;今天兵之炮,如山崩地裂,山原震荡,不可言状,触之无不裂破,犯之无不焦烂!”
可身处炮口之下的日军。感受就截然相反了,一团团炽热的炮口焰,仿佛来自地狱的死亡之花,冲着他们欢快的绽放。
携带巨大动能的霰弹弹丸轻而易举的突破了一百二十步的距离,穿透夯土垒成的胸墙,狠狠扎进日军的身体。停止作用释放出的巨大动能,往往把中弹的日军掀翻,击断他的骨骼、震碎他的内脏,让侵略者肮脏的血猛烈喷溅。染红了牡丹峰的土地。
可笑日军在平壤与明军前次交战。祖承训在错误命令指引下轻敌冒进,以适合野外冲锋的辽东铁骑去和日军打巷战。装备的三眼铳在威力和精度上都无法与日式铁炮相提并论,从而大败亏输,日军就以为明军技止此尔,在牡丹峰的阵地配置和工事修筑,都以防三眼铳,最多以防日式铁炮为基础。
没想到明军根本不用枪,直接上大炮,第一轮炮火就给毫无防范的日军以沉重打击。
平壤城风月楼日军指挥部,小西行长、加藤清正、黑田长政等所谓“战国名将”,一个个张口结舌,做梦也想不到会在战争中出现如此猛烈的炮火,与之相比,著名的长篠合战中,织田信长军用以击败武田家精锐赤备骑兵而闻名全日本的三段击,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完全无足挂齿。
身处牡丹峰乙密台的松浦镇信,惊惧比同僚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的视野中,大地裂开了口子,火山猛烈喷发,炽热的陨石雨从天而降,无情的收割着属下武士的生命。
“退,退到山脊背面!”松浦镇信声嘶力竭的下达命令。
这个时代,火炮发射的程序比较繁琐,尤其是装填弹药的步骤,所以两次发射之间会有时间间隔,日军便能趁机逃到山脊后面躲起来。
明军的炮火总不能拐弯,打到山背面吧!
事实上,在松浦镇信发出命令之前,就已经有日军从山腰的阵地上爬起来,撅着屁股朝凹地和山背逃跑了,等到他的命令下达,更多的日军脱离了预设阵地迅速转移。
吴惟中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佛郎机,放!”
虎蹲炮、灭虏炮确实需要稍长的装填时间,把火药和弹丸以此装入炮管才能再次发射,但佛郎机就不同,除了被称为母铳的炮身之外,还有五个子铳,预先装填了弹药,塞进母铳里面就能即刻发射,子铳的作用有点类似后世的炮弹壳。
顾名思义,佛郎机是佛郎机人也就是葡萄牙人带来的,和明军作战中被缴获并仿制。其实因为加工精度有限,发射时火药燃气从子铳和母铳的缝隙间泄漏,导致射程和威力都不太适于海上船与船的炮战,在葡萄牙人手里也没起到多大作用,倒是明军将之用于陆战,发扬其射速快的优势,反而大放异彩。
十门中号佛郎机迅速装填子铳,瞄准牡丹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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