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白应了司柔的话,便准备着提亲的事宜。
宇文赫见了便取笑他:“之前我以为你是一点不上心,如今才知道你竟是这么上心的一个人。墨白,阿柔可是个好姑娘,你莫不能辜负了她。”
林墨白点头:“这是自然。”
没过几日,宇文赫再来寻林墨白的时候,表情便凝重了许多。
林墨白微楞:“同太子妃吵架了?”
“墨白,要打仗了。”宇文赫没有跟林墨白绕弯子,直言道,“你可还记得十几年前,父王送阿涉入晋为质?”
林墨白敛神点头。
他非但记得宇文涉被送去了晋国,还记得宇文涉究竟是代替了谁的身份。
“父王,要对晋国发难。”宇文赫叹了口气,“阿涉不受宠,可终究也是我们西戎的皇子,父王为何如此不珍惜他的性命?我劝过父王,可父王只说阿涉是西戎的屈辱,他不愿受此大辱,只说如今西戎已经可以同晋国抗衡,无论如何都要出兵。墨白,我劝不住父王。”
西戎决定出兵,宇文赫身为太子意欲亲征。
身为太子最妥帖的伙伴,林墨白义不容辞随他一起。
司柔和顾倾城劝不住这两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便在满心挂念中,送二人出征。
三月后,两人大败而归。
宇文赫黑着脸,痛骂了三天三夜:“宇文涉身为西戎皇子,居然替晋国打先锋,他是疯了不成?便是这些年西戎对他不闻不问,他也不该如此挑衅我们。”
林墨白对这件事情则有着不同的看法。
他私下里跟司柔打探:“宇文涉可知自己身世?”
司柔摇头:“贵妃不曾说过,便是我,贵妃也只是在将我接到身边时偷偷说过几次,宇文涉没有机会知道。”
林墨白皱眉:“这一次,我们跟宇文涉有过一次交谈。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野心不小。太子能否坐稳江山,尚未可知。”
司柔登时愣住。
她恍惚间想起了慧果大师的批语,浑身颤抖起来。
她死死地抱住林墨白的胳膊,声音里带了一丝乞求:“墨白,你辞官吧,我们离开京城,去哪里都好。”
“阿柔你这是怎么了?如今天下未定,我们去哪里都不会有真正的安宁。”林墨白拍了拍她的后背,叹了口气,“我知道战场无情,我答应你会好好保重自己,你……”
“林郎,难道你不想娶我?”司柔陡然换了称呼。
林墨白呼吸一滞,瞬间急促起来。
他看着面前柔情似水的姑娘,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一吻芳泽。
他说:“有你这样的如花美眷在这儿等着我,我又怎么舍得战死沙场呢?阿柔,你莫怕,等我们得胜归来,我定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让你像你的顾姐姐一样,成为西戎女人人人羡慕的对象。”
司柔摇头:“我不想被人羡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巨大的不安萦绕在司柔的心头,可林墨白却只当她是耍小孩子脾气。
战争再次打响的时候,顾倾城有了身孕。
宇文赫和林墨白商议之后,去请王后出面,将司柔接进了太子府中陪伴顾倾城。
顾倾城脸色有些苍白,一见到司柔,便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我近来越发不安了,你说他们这一仗能赢吗?”
司柔有些想哭,却还是强忍着回答她:“姐姐放宽心,赫哥哥和墨白一起一定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但愿吧。”顾倾城叹气,“造了这么多的杀孽,也不知道会报应到谁身上。”
“姐姐!”司柔大惊,“你在说些什么啊?你现在千万不能胡思乱想,便是不为了自己着想,你也该想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
顾倾城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可她的情绪,日日低落,就连太医都说太子妃心神不宁,于胎儿不利。
司柔一直期盼着能有捷报传来,兴许可以抚慰顾倾城的心。
可捷报迟迟未到。
到的却是一封血书。
边关急报,太子受困,林墨白带兵援救全军覆没。
消息传来的时候,司柔正陪着顾倾城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缝肚兜。
她的针尖刺进指尖,殷红的血瞬间泅开一片。
她扭头去看顾倾城,却见顾倾城脸色缓缓露出一个解脱似的笑。
她听到顾倾城说:“如此,我这一直提着的心,倒像是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姐姐,现在也不能确定他们就真的出事了啊,你别这样。”司柔半跪在顾倾城膝前,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厉害。
“阿柔,边关急报怎么会作假?”顾倾城苍白着脸笑着摸了摸她的脸,“你心里也是难过的吧?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下个月你就会嫁给林墨白,成为林夫人了。阿柔,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的心事姐姐都知晓。如今这幅局面,算是姐姐对不住你。”
司柔听得越发迷茫:“便是林墨白回不来了,也是他对不起我,与姐姐有什么关系?”
顾倾城没有回答,只说:“好阿柔,姐姐有些累了,想要睡一会儿,你陪着姐姐好不好?”
司柔点头,紧紧贴在顾倾城身边,眼睛却一刻也不敢闭上。
她总觉得顾倾城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可她不哭不闹,就这么平静地说着话,让司柔连劝诫都不知该如何劝诫。
十日后,宇文赫和林墨白的尸首护送回城。
司柔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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