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中,从南熏门直到宣德楼御道前,在燕王大婚日前已然是一片花团锦簇景象。(
汴梁大街,或为青砖或为麻石铺满街道。这些日子反复洒水,街市步道如洗,清爽宜人。而城中垃圾,这些时日也被组织人手清扫一空。本来汴梁就是一个在这个时代干净得过分的城市,这般再一整治。简直就像是一颗被擦洗得闪闪亮的钻石。
天候也正是最为春意盎然的时候,穿城汴河如一条条玉带,穿行在光洁照人的天下第一形胜都会之中。护河杨柳依依,绿意流连。
从南熏门开始,两边住户,但凡二楼,都布上四乡运来的鲜花,有些腰里有几贯铜的家伙,还从楼上垂下彩缎,五颜六色,耀眼生光。而到宣德楼前御街两侧,则张起了锦屏步障,禁中收藏的蜀锦这般张挂起来,简直是灿若云霞。
大宋富贵气象,哪怕是在前所未有的宫变之后,稍一操持,仍然满得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在宣德楼下,钧容直的人等,正各自站好位置,吚吚呜呜的吹奏演练。不少汴梁闲人,远远的在锦屏步障之外围观,不时还指指点点的爆出一声好来。
而锦屏步障之外,禁中诸殿前班直也鲜衣华服,肃然密布,早就开始警弼戒备。自从张显掌御前诸班直并同提点皇城司之后,殿前诸班直萧言就毫不犹豫的进行了大换血,里面貂帽都亲卫都有二百余人了。而禁中御前诸班直,虽然番号奇多。但是实际编制却并不大。比如说人数算是多的金枪班直。真正编制不过一百数十人,加上承平百余年,空额同样吃到了御前诸班直头上。在里面插入了二百余貂帽都亲卫,基本上就能将禁中牢牢控制住了。
原来这些御前亲卫之军,哪怕当值,也是一副fēng_liú闲人模样,站没个站样,坐没个坐样。捧着金瓜长槊之类的仪仗都嫌沉,后来干脆全部换的样子货。可是现今在御街两旁早两日就开始换班警弼的新班直之士,其中颇能看到脸上伤痕累累,风霜之色不曾消减,高大强壮坚韧朴实之士。甲胄穿着的是最厚实的,毫不偷工减料。持槊而立,身子都微微绷紧,随时遇袭都能反应过来,身上散出来的那种上过阵杀过人的精悍气息,简直就有若实物!
有他们在这里带头。那些留用的班直亲卫也再不敢躲懒,饶是没有那种精悍煞气。仍然尽力挺胸凸肚站得条管笔直。如此严密的戒备,加上那些散着森然煞气的前貂帽都亲卫们的存在,让周遭看热闹的汴梁百姓,远远的退避在锦屏步障之外,不敢凑前。
除了这些新的御前班直有点吓人之外,汴梁中人还是对这场大婚很是热心的。清理都市,装点布置,雇佣了多少城中闲人。给直也是异常丰厚,反,经办之人花起来也不心疼。赵楷即位之后现今仍有点不尴不尬的,改元靖康,郊祭天地也未曾进行。这样筹备萧言的大婚,就等于为除了官员士大夫之外的汴梁百姓进行一次郊祭大赏了。就是萧言自家新军之中,同样有丰厚赏赐亟下来。而新军军将士卒也轮番放假出营,给二月二宫变之后有些萧条的汴梁市面增添了多少生意。酒肆瓦舍当中,多的是这些寻常百姓和新鲜出炉的汴梁神武常胜军军将士卒举杯为燕王寿。
不过这般热闹场面,在不少人眼中,却是分外的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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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容直奏起的乐声,越过宣德楼,直入东府节堂之内。节堂偏厅之中,正跪坐得端正的两人,都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
这两人之中,一人四十许年纪,一副刚严强硬的外表,三缕长髯一丝不苟,冠带装束整齐得无可挑剔。眼睛虽然小一些,却是精光四射,锐利无匹。一看就知道是心性坚严,不可动摇之人。
已经败事的太子党中那位耿南仲,也是这么一副气质。不过真正有阅历的人就能看出,耿南仲那刚严之态多半是矫情镇物强装出来的,而这位人物,却是真正自内心,而形于外。
此人正是李纲。
负大名二十年后重返都门,却正撞上了二月二禁中宫变,赵佶去位。萧言倒是不介意仍给他一个西府枢副的位置。可是李纲却是坚决不就,反而在私下走动串联,为倒萧言这个他心目中的乱臣贼子而奔走。
但凡如李纲这等人物,是真正的是非观太过分明。容不得一点转圜权谋。而且在刚愎这一点上,和耿南仲也差相仿佛。只不过耿南仲的刚愎是为自家计,而李纲的刚愎是为他所认为正确的事情而行。
(真实历史上,李纲数次因为负天下之望而被重用,第一次开封保卫战时,李纲以使相衔登城督战。最后以反对求和而罢职,其实以那时大宋虚弱到了极点的军力,求和以退女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宋室振作以养元气,未尝不能有复仇之日。李纲这次罢职,名声又更上一层楼。清流鼓噪之下,李纲再度复位。自求为河东河北宣抚制置使,所谓投降派排挤出中枢,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有排挤到掌握大宋几乎全部勤王之师,最后野战主力,加上河北河东数路之地,军政之事一言而决的如此重要职位上的事情么?
而李纲就任此差遣之后,竭力推动恢复太原的之战,不顾军心疲敝。河北河东被女真蹂躏过一次。民户逃散。补给艰难。不住催促诸军出师,否决了种师中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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