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真鞑子,难道就强悍到这等地步?既然如此,那鄜延军东进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步步退让?难道就是想将鄜延军诱入蔚水河谷深处,等待这个机会的到来?
刘光世很想不相信杨可世的这番话。可眼前却忍不住一阵阵的发黑。
如果不是有娄室这支军马奇兵突出,为什么当面宗翰所部要在如此天候当中就断然发起反击?还不是要吸引住鄜延军主力,让娄室扫荡鄜延军后路,彻底将他们阻断在这蔚水河谷之中!
且杨可世亲身而来,折可求就带领军马匆匆西去。这两人都是宿将,再无可能在这上头说什么虚话………………
鄜延军一下就陷入了绝境当中!
帐中诸将,也是神色慌乱到了极点,围着木图拼命在上面指指点点。也再顾不得刘光世最看重的上下礼数,扯开嗓门大声争论。
“这不可能!娄室一路西进,北面可是有折家军河外三州的兵,哪能一下子就打到合河津渡去了?”
“折家军主力都给折可求带出来了,留守人马折彦质也指挥不动。又如此大雨,谁能想到女真鞑子会突然急进?”
“就算女真鞑子突然急进,合河津渡留置军马足有五六千之多,还有坚固营盘依托,那是说拿下来就拿下来的?”
“直娘贼,别人不明白留守军马底细,俺们还不明白么?合河津渡是转运两岸的中枢,流过的钱粮如山如海,守在那儿的,有多少人是就冲着捞一把或干脆就是将主都觉得带不上去的?娄室所部要是那等能冒雨强袭的精锐,一下子将他们打垮赶下河,有甚鸟好奇怪的?”
“俺们东进实在太冒昧!只当自家兵多将广,女真鞑子望风而逃,其实却是露出老大破绽让人鸟打!这下子后路一下断绝,大河被阻绝。俺们四五万人就堵在这河谷里头跟一条死蛇也似!”
“谁能想到?合河津渡距离岢岚军有多远?背后是鄜延路,侧面有折家河外三州。谁能想到女真鞑子这般鸟强?”
“这女真鞑子,让燕王打就是了,俺们来凑什么热闹!这下算是撞到南墙了!”
“现下就指望折家军能打出一条通路了,俺们也要疾疾抽调人马向西,不能再在这死地耽搁下去了!”
“抽哪支军马去打后路?大军钝重,那是那么容易掉头的?”
“说不定折家军就能冲开一条通路!这帮河外兵比俺们能打!这个时候,折家军要多少好处,就给他们多少好处就是!”
一帮军将七嘴八舌,扰攘不休。而刘安世在侧脸色发青,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喧闹声中,就听见刘光世一声怒吼:“直娘贼的都住了!”
这般村话,从一向fēng_liú自赏的刘光世刘衙内口中而出。一下就将诸将都镇住!刘安世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是看着自家兄长。
刘光世狠狠扫视诸将一眼。目光就转向只是默然站在一旁的杨可世身上。
“杨将军,你意下如何?”
语意之中,诚恳意味,竟然十分。
换了任何一个西军重将,此前为刘光世如此对待,又被打发到后路黑茶山左近巡守后路,餐风饮露。这个时候为刘光世求上门来,少不得也要尖酸刻薄一番。
但杨可世实在不是这般的人物。
如此西军骑将。地位甚高,但后世读史,却默默无闻。只有宋金之交的一些恶战当中,才能看到他的只言片语,最后又湮灭在犹带着血腥气的史书当中。
杨可世沉默少顷,终于开口。
“鄜延大军必须稳住!大军一旦仓促西撤,从北从东而来的女真鞑子,就要如见血一般狂涌而来,到时候这片河谷,就真的成了大军死地!
…………此时要紧。就是打通后路,才能谈及其余。折将主已然向西。末将所部,随后而进。到时候还请拣点一支兵马,与黑茶山一线接防。末将定然竭尽所能,为大军打通退路!”
杨可世要言不烦,就是两点而已。
一则是鄜延军主力稳守,二则就是这支大军中战力最强两部去争退路。
刘光世与诸将默默听着,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杨可世所言,自然合乎道理,他们也都明白是此刻最好的选择。
可是杨可世和折可求两部,都是战力最强,机动性也最强的军马。比起钝重的鄜延军主力,真是说打便打,说走便走。要是能顺利打开退路倒也罢了,万一冲不破,折可求和杨可世两部顶在最西面,趁着女真大军尚未完全合围,钻隙而走。那时候鄜延军主力还呆呆的守在原地,等着女真大军将所有通路堵死,大家难道等着死么?
这般顾虑,让诸将脸sè_qíng不自禁的都难看起来,刘安世眉毛一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青着一张脸死死咬紧牙关。
他所领蕃骑,最近局势艰危,奔走巡哨传令,已然是牢骚震天价响了。现下又要他们西去硬碰硬的拼人命打开一条退路,只怕这些蕃骑就散在群山之间,各自逃命去了。更何况现在局势危急,不将这支蕃骑放在身边卫护他们兄弟二人,如何能放心得下?
诸将默然,杨可世似乎也看明白了他们心中所想,只是在心下叹息而已。最后只是将目光落在刘光世面上。
俺老杨对于权位富贵,从来没甚么兴趣,也从来不想对着鄜延军报复甚么。至于自家弃军而走,丢下鄜延军四万儿郎。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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