岢岚水南,一片水雾弥漫。︽,
大队军马,正在拼力抢渡!
浑身泥泞,狼狈疲倦的步军,正努力结成阵列,掩护渡口。而更多步军,则在尽力搜罗材料,扎成排筏。
这渡河人马当中,骑军最多还有一两百骑,这个时候不顾坐骑都是摇摇晃晃,举步维艰,也在尽力遮护着步军组成的阵列。
这支军马,正是离开蔚水河谷北进的折家军。
一路疾行向北挣扎到此间,掉队折损之人已然不少,就是还能坚持到此处的人马,也是疲惫到了极处,还能勉强维持着秩序,不是为了去争胜,而只是为了求生!
不过百余骑女真骑士吊着这大队拥挤在渡口的折家军,并不如何进逼,仿佛在等待着后续人马的到来。
而折家军也只是涌在渡口,半点也没有出击将女真鞑子逐远一点的意思。就算在阵列当中,也只是不住回顾,看那些排筏的赶制进度。让人忍不住怀疑,一旦排筏备好,这勉强维持的阵列就会自家崩溃,数千军马,争抢而渡!
折家军不是没有打过败仗,不是没有在敌人追击之下艰苦撤退。但是那个时候,总有折家子弟主动断后,战至最后一人,掩护着大队能顺利而走。可是此刻,这种凝聚力却再也不见!
这百余骑女真骑士似乎也很明白眼前这支军马虽然勉强还维持着完整的样子,其实军心士气早已瓦解无遗。只要等到可以渡河之际,只要一番冲杀。就可收到事倍功半之效。也并不急着上前进逼。只是远远盘旋。
带队女真谋克满脸雨水泥点,单脚踩镫,另一脚盘在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支猬集在岢岚水边的军马,身周那些同样疲惫的女真骑士,却在旁跃跃欲试,不住将目光投射过来,一副请战之态。
只要一冲。纵然这支军队不立刻崩溃,也足可摧垮几重阵列。再来几次,说不定他们这百余骑就能创造一个奇迹!
护步达岗之后,女真铁骑多有以少胜多,追亡逐北的胜利。但是自从与南朝那燕王军马对上之后,却打得吃力之极,折损惨重,连银术可这等大将都没于军中。现在终于在鄜延军和折家军身上找回了此前感觉,每名骑士胸中涌动的,就是不可遏制的战意!
那女真谋克却是娄室麾下宿将。不为身边女真儿郎战意所动,伸手从马鞍袋中摸出一团泡成烂泥也似的面饼。塞进嘴里香甜的嚼动几下就咽了下去。这才笑道:“急什么!这支折家兵,跑了倒是好事,娄室都不大放在心上。俺们打那么硬做什么,到时候狠狠咬一口就是。且就算是杀光了他们,又有多少便宜好拣?辎重财货都给他们丢个精光,难道从死人身上扒衣服么?早点赶他们过河,然后回头去打南人的鄜延军要紧!”
这女真军将的确是摸透了娄室的心意。
折家军突然让开他遮护的蔚水河谷后路,向北遁逃。对娄室来说就是意外之喜!虽然鄜延军已然是必败无疑,但是要是他们死守蔚水河谷,彻底吞下他们还不知道要费多少时日。那个燕王大军毕竟顶在东面,谁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折可求一跑,娄室立刻收拢兵马向东挺近。而遮护北面的游骑,也只是让他们监看着折家军逃跑而已,只要不让他们返回战场就成,能咬上一口自然最佳,但是为打垮他们多耗女真儿郎性命,却是不划算了。
这谋克如是笑着分说,身边女真儿郎却不满意。一名胡须已然丛生,面颊消瘦,看起来却加倍凶狠的蒲里衍策马过来怒道:“俺们大雨中奔袭往来,吃了多少苦头?而此前在云内,在那甚么楼烦,又死了多少女真儿郎?这次南人垮了,不多砍下几百上千的首级,难道让他们缓过气来继续和俺们打么?这一次就要让南人胆寒!特特,你若不敢领兵上前冲,俺上去!死了也不怨你!”
名唤特特的女真谋克三角眼中顿时闪过一缕凶光,挥手就将马鞭砸了过去,那蒲里衍一低头,马鞭撞在他兜鍪之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飞了开去。
“俺说过就这般看着他们渡河么?南下以来,俺就不想多杀些南人?只等俺的号令便是!到时候只让这条岢岚水变成红色与你看!滚下去,这谋克还轮不到你做主!”
正喝骂中,侧面又传来响动之声,却像是又有一队人马急急而来。一众女真骑士侧头看去,就看到又有百余骑女真骑士雨中而来,同样消瘦疲倦,但也同样杀气冲天!
这折家军败逃以来,这游动在岢岚水一线的女真游骑,就如一群群饿狼,只等着合适的时机上来狠咬一口,以宣泄他们被萧言所部阻住步伐,伤亡惨重,不得将南朝变成尸山血海的郁气!
特特呼哨一声,招呼那队女真骑士靠拢,回头又对着自家儿郎笑道:“海墩也上来了,雨里泡这么久,都想着杀人想疯了。到时候可不要被他们落到后面去!”
一众女真骑士顿时嘶声应和,就如响起了一片狼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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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折家军忙乱的阵列之中,折可求也同样单腿踩镫,一退盘鞍,死死看着在背后吊着的女真游骑。
北撤以来,他能清楚的感到麾下这支军马士气的瓦解,而原来总是望向自家无限崇拜誓死追随的目光。也再也不在。
可折可求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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