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墙之上,站满射士。手持弩机弓矢。若弩机弓矢不足。则持长矛。准备搏战。而在弩机的掩护之下,就有一群群军士开营而出,重整散乱的鹿砦,挑挖在雨水下有些淤积的沟壕。
一直监视着营寨动静的女真游骑,自不会坐观。不等后续大队人马来到,就已然再度策马冲出,试图惊吓这些出营军士,逼迫他们散乱回冲营盘。说不定还能趁势而入,搅乱整个南军大营。
可迎接这些游骑的,就是一排又一排整齐而有节奏的弩箭。迫得女真游骑只能远远退了开去。
这些女真游骑再度退下之后,只是互相而顾,惊疑不定。
眼前南军,本来就是败残之部,士气已然跌落到了谷底。对他们这些娄室所部最为精锐的女真勇士而言,就是一块已然熟透的牛羊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所以在疲惫之下,才休整了一两日。更多指望南军自溃再卷上去轻轻松松的收割人命。
谁能成想,突然之间。这南军就变了模样。士气就这样不可思议的再度高昂起来!
鄜延军就算士气再高,再有战心,对于娄室所部精锐,其实也不足惧。可是偏偏这是夜间,这个时代的军队,不论是哪一支,都不具备在夜间组织大规模攻战的能力,最多是拣选部分精锐趁敌不备偷袭踏营。
现下南军已然全军集结,依托营寨加强防务。只要迫近就是一阵驽矢激射。不到天明,不经准备,娄室所部精锐一时间对南军举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而在各个营寨当中,一队队军马也丝毫不顾及外间一直游荡的女真游骑,还有举火而来的后续大队女真军马。就这样次第调动而出,在杨可世的安排下,一部精锐轻骑为先锋,步军大队居中,然后再是一部骑军断后,以这样的行军序列,开出营地向东而去。
在鄜延军集结动作的同时,终于松了半口气的魏大功累得再顾不上其他,寻着随自家而来的人马,胡乱找个地方一屁股就坐倒在地,屁股一沾地人就软了,顺势就躺在烂泥地里,甚至不要一个呼吸的时间,魏大功的鼾声就已然大作。
为魏大功的鼾声感染,不管是萧言所遣来的军将,还是随他们搜拢的鄜延军马,都坐倒在地,或者躺下,或者背靠着背,都转瞬间就沉入黑甜乡中。一众浑身浴血的甲士,就在这火光缭乱,人声鼎沸之中,呼声扯得震天价响。
突然之间,魏大功就被一双手推醒。他顿时就打个激灵翻身而起,下意识的就按着的腰间所配长刀。
视线当中,就出现一张老脸,正是那名随他们一起而来的老都头。
老都头朝旁边指指:“杨将主遣人,召魏将主你们赶紧启程,随杨将主坐镇中军。”
魏大功转头,果然就见几名杨可世的亲卫在旁边牵着坐骑焦躁的等候,见魏大功目光扫来,纷纷行礼下去。而自家这一队百余骑人马,已然纷纷起身,推搡着其他那些还睡得跟死沉的弟兄们。
魏大功活动一下筋骨,浑身骨节啪啪作响。毕竟是久经打熬的身子,功劲还是一叫就道,顿时就精神振作起来,招呼一声:“老都头,快点招呼儿郎,收拾好自家军器行囊,看能不能在营中寻到点吃食,能带多少便带多少,然后就赶紧出发寻杨将主去!”
老都头不出声的指指,在他们刚才酣睡的所在,旁边已经堆满了干粮袋。正是他们睡着的时候,老都头却去营中寻人筹措的。不说老都头只要在鄜延军中,到哪儿都能寻到一两个熟人,就是知道这些为燕王遣来人物准备的干粮,顿时多少人都来帮忙。一个个干粮袋中都塞得满满的,而且都是上好的吃食,甚而还有不知道怎样才保存下来的十几葫芦酒。
除了干粮之外,更有军器。原来空了的撒袋中装满了羽箭,折断的长矛换了马槊,缺口的长刀换了崭新的。就连战马耳朵上都套好了料袋,正安静的嚼着上好精料。这短短时间内毛皮都被刷过了,肚带也重新紧了一遍。
在众人睡着的最多半个时辰的功夫里面,老都头就安排了这么多事情,现下魏大功他们起身。只要翻身上马便走!
魏大功惊喜的目光才收回来。就见那老都头恭谨的向他抱拳弯腰下去。周周正正的行了一个礼。
魏大功突然冒出点不详预感。开口时候语气已然极是激烈:“行礼做甚么?挑匹好马,跟俺走!俺这一队人马事务,还要你来料理。俺遣两名厮杀好手不必上阵,护着你就是!你这老家伙,军中事务精熟,就是在燕王麾下,也是要得大用的…………还站在做甚,爽利点上马!”
老都头直起腰来一笑。满脸皱纹挤得更深,在火光下,仿佛就如河东的千沟万壑一般。
军中生涯辛苦,久历风霜,军汉要是幸运能熬到四十左右的年纪,比之保养得宜的士大夫们,已然老态十足了。
“俺在环庆军十年,鄜延军十年。顿过两支军马,弟兄们赏脸,上阵厮杀本事不成。都能混到饷钱,最后还能得个都头差遣…………俺老了。折腾不动了。环庆军没了,眼看鄜延军也再不会是以前那个鄜延军,这么多熟识的弟兄都死了,俺要拔腿就走,心底下过不去。年轻儿郎多活下去一个是一个,像俺这种老头子,魏将主就让俺留下,让俺心里直得过罢。”
魏大功板着脸伸手就要去扯他,老都头却退后一步,再度向魏大功深深行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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