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腾失魂落魄,转头看向谈歆:“谈大人,他不认得我了,却还记得我的名字。”
“从现在开始起,你说错一句话,就要多留一点血。”谈歆阴森森咧嘴一笑,抬起手朝他扬了扬,耀武扬威道:“本官别的本事没有,欺负弱小倒是在行。所以本官问一句,你答一句,明白么?”
祁煊执拗的撇过头,根本不搭理她。
谈歆问:“你是谁?”
祁煊紧紧咬住唇,以沉默抗议。
谈歆抡起拳头,欲要继续打他。祁煊吓的赶紧开口:“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真的没有说谎。”
“真的?”谈歆眯了眯眸。
祁煊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真的。”
谈歆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祁煊哆哆嗦嗦道:“我不知道。”
谈歆抬了抬手,扬声道:“你还想吃苦头么?”
“我真的不知道了。”祁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泪水很快打湿了被子,他可怜兮兮地望着谈歆:“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他声泪俱下,仿佛受了莫大冤屈。
谈歆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谋反,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说着说着,祁煊忽然坐了起来,他朝四处张望着,突然看见祁恒腰间悬挂的佩剑,趁谈歆不注意就朝祁恒奔去,抽出他腰间的剑就要自杀。幸而祁恒眼疾手快,夺过他手中的剑,又按住失控的祁煊,回头看向谈歆:“谈先生,你看……”
谈歆抿了抿唇:“依在下看,他……失忆了。”
“这……”祁恒又看向皇上:“父皇,二弟已经死过一回,如今又失去记忆,可否……”
“一切听从谈先生之意吧。”皇上揉了揉眉心,跟李皇后道:“走吧,一夜未眠,你也该休息了。”
李皇后擦去眼角的泪,看了看祁煊,又看了看谈歆,慢慢朝外走去。
待他们离开之后,祁恒与桑腾同时看向谈歆,谈歆轻叹:“二殿下罪孽滔天,本该处以死刑,只是他忘记所有、又去了一趟鬼门关,现在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虽然逃过一死,可他不能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也无法再享受富贵荣华,否则难消众怒,也难警戒后人。”
桑腾点点头:“谈大人说的在理。”
祁恒也微微颔首。
谈歆思了片刻,又道:“即日起,废黜二殿下,罚他不得踏入宫中半步,终身软禁与桑府,日夜受人监视,你们可有异议?”
能得如此宽恕,对祁煊来说已是最好结局,桑腾待祁煊真心实意,想来祁煊在桑府不会吃多少苦头。祁恒微微摇头,轻声道:“这样已经很好。”
谈歆又看向桑腾:“桑大人呢?”
桑腾双目通红,哽咽道:“没有异议,我一定会看好他,绝不会让他再乱来。”
谈歆又看了一眼祁煊,她的目光太冰冷,叫祁煊忍不住发抖,只好往祁恒身后躲了躲。只听谈歆冷声道:“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说罢,她抬脚出了门去。
“二弟……”祁恒轻轻开口,似有太多话想与祁煊说,却又不知要如何说起。对祁煊来说、过去无论多少悲喜事,都已是前尘旧事。往事祁恒历历在目,可如今终究……终究不过是祁煊的一场梦。祁恒久久看着祁煊,万语千言只埋与心底,低声而叹:“以后得了空,我会常来看你。”
“你也出去,快些出去。”祁煊催促。
“好。”祁恒应道:“以后……你要听桑腾的话,切不可乱来……”
“出去呀。”祁煊红着眼,眼看着又要哭了。
祁恒只好转身离去。
屋内只余桑腾与祁煊时,祁煊怯生生的盯着桑腾。
桑腾朝他招了招手:“来,你来。”
祁煊撇着嘴不肯过去,眸子里雾蒙蒙的。
桑腾道:“我会对你好的,以后你一直住在这。”
祁煊吸了吸鼻子:“你不会打我么?”
桑腾道:“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打你?”
“我会乖乖听话的。”祁煊垂着眼眸,小声问他:“所以……可以不打我么?”
桑腾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朝祁煊走去。
听到脚步声,祁煊惊地抬起头来,满眼皆是恐慌。
“别怕……”桑腾一步步朝他走去:“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祁煊站在原地,一直盯着他。
等到桑腾终于走到祁煊身边,轻轻将他拥入怀里。他慢慢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桑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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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举国上下皆知祁煊谋反、谢震杀人。为警戒后人,祁煊皇子之位被废黜、同时逐出皇宫。谢府钱财充公,念及谢震与谢弛立功无数,皇上格外开恩、留谢睿一条性命,命其进御医院学习。
因祁煊已是不记事,追随他的人自然树倒弥孙散,谈歆不费吹灰之力便查出金币下落。
又十日过后,娴妃之死解开真相。皇上念其心存正义、又饱受苦痛折磨,追封娴妃为皇贵妃,地位仅此当朝李皇后。与此同时,娴妃宫重新修葺,没了积雪杂草,新填琉璃黄瓦、金粉朱漆,让人仿若置身于当年娴妃尚还在世之时。
院内,谈欢摇了摇谈歆胳膊:“爹,娴妃案已经破了,为什么我们还要来这里?”
谈歆俯下身子,揉了揉她的头,朝她温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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