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沐胜远终于失神地靠倒在沙发里,说不出来一句话。
说不出来话的不止一个他,还有其余在场的沐家亲眷。
沐胜远手中那份遗嘱确实不是假造的,确实是去年夏天老爷子所立,只是当时是老爷子病中,沐胜远提及担忧沐氏,沐老爷子就让他跟律师去,口头表述由律师代书,表示若是自己出任何意外,这份遗嘱就是他的交代。
沐胜远从来没有想过,在那之后几个月后,父亲又会另立了遗嘱,而且这次不止律师,医生,还有公证机关的人都在场,足以证明遗嘱的合法有效。
立嘱时间为最后,且经过公证的遗嘱最具有法律效率……
那么此刻林简拿出的那一份一对比,自己手中这份就跟开了个玩笑一样,是他父亲跟他开了玩笑。
沐胜远不住地咳嗽起来,几乎上不来气。
白慧跟沐益诚坐在沙发里,白慧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去清洗了一身狼狈的沐尹洁进来听到这些,浑身发凉,她离开前还怀揣着沐情天那份遗嘱是假的笃定想法。
如果按照沐胜远手中那一份,至少她还能拥有10的股权,但现在这一份莫名其妙的遗嘱一出,她连那10都没有了,今天上午客厅中母亲与苗丽云争执的那些,仿佛都是笑话,争到最后,谁也没得到,谁也没拥有一星半点,全都给沐情天一个人占了。
怎么会这样呢,如果这份遗嘱是真的,是祖父生前最后时光里的意愿,怎么只全都给了沐情天?
又为什么要立两次遗嘱,而且内容相悖?
这件事,不是一个人想不通,是在场沐家人都想不透。
情天进来看着众人,真是神色各异。
“都弄清楚了?”
“怎么可能给你,凭什么都给你……”沐尹洁瞪着情天,满心愤恨却无力。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就算给你那么多股权,你能做什么?沐氏你从来不了解。”苗丽云看着情天,那神色跟以往的和颜悦色已经不一样。
“那是你们认为的。”情天语气清冷,不多解释。
“我还是不相信,立遗的时候你人在国外,大家都觉得你死了——”沐尹洁大叫。
沐胜远却因这话突然恍悟什么一般,心中狠狠一沉。
等沐少堂看去,只见沐胜远身子软软往后倒下,赶紧去扶,这一次沐胜远是真的昏迷,顿时,沐家客厅又是一团乱,情天冷眼看着众人慌忙或是拨打电话急救,不摇不动站着。
沐少堂转头,看着情天那样冷漠的神色,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人,是自己曾最为信任的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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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沐家墓园
有男子一袭黑衣,气质矜贵,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墓园之中某一方墓碑跟前。
手里拎来的好酒拧开,随手在墓前倒了三行,沉邃的眸抬起,看向墓碑上的名字。
是沐家老爷子的墓碑。
男子转身眺向远处,墓园朝向,设计风水极好。
午后有风,晴空之中的日头被云层遮挡,并不算炎热,一直沉默无话的男子像是在聆听四下的静谧。
淡漠的脸上眸光晦暗,最终转回,看向墓碑之上的名。
“我一直觉得您对她挺狠心,却从未料到,您对她狠到这样的地步。”
声音淡沉,隐隐和在风里,有一种摄人的冷。
“将沐家那样的难题交给她,看似给了她众人都梦寐以求的,”他低眸哼笑:“却从来没想过她的感受,我该说您对她太信任,还是太残忍?这个担子于她不是重,是难。”
男子深呼吸,自己握着酒瓶直接对嘴,仰头喝了一大口。
“她简单念旧,即便遭遇伤害始终心存良善,您却逼着她一步步远离众亲,沐家的烂摊子您在时不收,心软自私,却留给一个小丫头残忍面对,您看不到她的为难痛苦,她不说,但我知。”
“恨不得带她远走高飞任凭你沐家败落,可我更知她的责任感。”
风中有男子沉重压抑叹息,许久——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要她只为自己而活,开心快乐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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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归家。
沐家沸沸扬扬一整个白日,回松云居时,车上后座,情天累得靠着靠背闭眼。
余力在司机副驾驶,悄悄转头看了眼,眼神示意司机开得更稳些。
口袋里手机响,余力接得恭敬,语气明显放轻。
“先生,我们车子就要到山下,好,好。”
情天耳中仿似迷迷糊糊听到,无力去理。
不知又过了多久,座下车子停下,等她反应过来时,是有人打开后座车门,伸手将她抱起。
睁眼,看到那人沉俊容颜,是她想念的。
蔺君尚低眸,看她醒了,温沉一笑:“我来跟情天挤一挤。”
他入了后座,将她抱在膝上怀里,自己开回来的车,让余力开上去。
情天靠着他胸膛,没言语,他手轻抚着她的发:“累了?”
她点头:“有点。不过——”
她抬头看他:“你一直在公司忙,处理那么多事情,比我更累,该是我先关心你的。”
某人听这话,笑得俊雅:“老婆有这份心为夫已经很满足了,还是让为夫来照顾你吧。”
情天因他的话而笑,是今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车子往松云居开上去,他贴着她耳边:“我的情天笑起来好看,以后能不能多笑笑。”
“吃糖了?”
情天笑看她,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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