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攥着被面,无疑,情天说的她都明白,只是一直不愿面对。
因为不愿面对那真相,所以将一切痛苦怪到情天的身上,试图逃避。
然而这个丫头显然比所有人都狠,都直白,她的每一句,都直戳自己的心。
她开始哭,因为想到早逝的大儿子,因为对四儿子有悔恨,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好好的家会变成这样。
她不知道小时候那么亲厚的四兄弟,长大以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老三一直最有野心她是知道的,老大跟老四不爱争,两人兴趣相投感情最好,老二话少,也不爱出头。
当她与老头第一次意识到老三有问题的时候,是他们不愿意面对,不愿深究,作为人父母,或者这是他们愚昧不忍的地方,而正是这种愚昧不忍的爱,才造就了事情的越来越偏离轨道。
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不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只是从未敢认真正视,真相太残忍。
然而他们从未想过,这样残忍的真相他们自己不愿面对,却交由一个才二十三岁的孙女去做抉择。
此刻一件件被情天这样说出,老夫人接受不了,她不愿意面对自己儿子相残的事实,不愿面对因为他们的纵容而导致这个家不像家,现如今四个儿子只剩下一个。
“都是报应,爱是有限度的。”
情天漠然看着祖母哭,她的眼泪只为该流的人流,她早已没有多余的温情可以给。
“您之前曾提过,想去寺庙住一段日子,现在天气挺好,我会给您安排。”
离开一阵也好,一直只待在这个房间里久了,连房间都是腐朽的气息。
换个环境吧,有时候可能是件好事。
转身要走时,情天回眸:“如果您觉得我克了这个家,我希望能尽快有个人接手沐氏,这样,我自己也活得轻松。”
说完这句,她转身朝外走,靠在床头的老人望着人离开的地方,空荡荡的门口。
以往的固执不再有,自责内疚,太多太多,一旦排山倒海,令白发老人哭得彷如一个被遗弃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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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沐胜远的病症已到晚期,或许时日不多,但突然就这样走了,还是让沐少堂一时无法接受。
据说当晚事发突然,护工在,周龄也在。
周龄解释说自己送了些补汤到病房,后来因为喝多了人不舒服去了洗手间,等到她回到病房,事情已经发生了。
当时医生检查沐胜远身边情况一切正常,并未意料到氧气输送曾被阻断一段时间后才再度重新连通,只能诊断为晚期病人身体衰竭而亡。
办理了后事,沐少堂这一回再也不用两头跑,他常常长久地坐在苗丽云的病房里,在苗丽云睡着时坐在椅子上沉默。
之前因为噩梦一直睡不安,现如今沐胜远又出了事,苗丽云的身体恢复情况比较差,整个人天天都浑浑噩噩,时常胡言乱语。
沐少堂从一开始的关切,到后来渐渐看得麻木,或许人生二十来年,最大的打击都在今年夏天一下子承受过了。
八月还剩一周时,情天来了医院一趟,她没有进病房,只是在楼下院子的树下跟他见了简短一面。
她说再给他一周的时间,等到九月学校开学,要求他正常回到学校去上课,沐氏的实习也不能缺。
“这里有护工照顾,你整天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之前你说过我可以对你提任何要求,那么,回学校上课,继续来沐氏实习,这就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要求。”
情天声音很平淡,沐少堂看着她,良久之后点了头。
……
安排沐老夫人去寺庙住养一段时间,周龄跟情天说想要陪同老夫人一起去,说菁菁就要开学了,经常住校或者在校活动,她一个人在家也闷。
情天想着这样也好,或许周龄也需要静一静心呢,于是安排了张妈与周龄一起,陪着祖母去了寺庙。
寺庙不远,就在城郊,是之前沐家为沐老爷子做满七法事的那个寺院,环境清幽。
而情天这边,她一边继续忙着沐氏的事务,一边也在准备九月的入学。
这日,傍晚,蔺君尚从公司回来,寻不见妻子,听到何琴说人在花园,就去了花园。
那时,花园中,情天正在翻着一本画册,这是这几个月以来蔺君尚第一次看到她手里不再是沐氏的资料,也不是什么金融书籍,而是本属于她该看的书。
女子正低头,容颜沉静,身前桌面有人给她倒了一杯茶,情天以为是何琴,抬眼落入一双深黑的眸。
男子端着杯子,看着她时笑得温文俊雅:“今天晚上,情天能不能跟我赴个约会?”
情天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问:“哪里的应酬吗?”
他在她身边长椅坐下,“唔,不是应酬,只是你跟我的约会。”
情天挑眉,微微不解,他伸手搂着她:“你是真的忙得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还记得她十八岁那时,记这些日子总是最准。
还是没有想出来,情天看着那人,那人却伸臂拥紧她,抬头看着天上。
情天也跟着看天上,暮色中有一颗最亮的星,她确实疑惑了。
看她还未想出来,蔺君尚抬手轻轻刮她鼻尖,“今天是七夕,我的情天。”
情天一怔,脸上瞬时有了笑,“七夕了?”
看她这神色,蔺君尚就知道自己没有打算错,他的小妻子向来就喜欢这些富有浪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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