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修一口气说了很多,眼神死死的盯着刘元起,刘元起双眼微眯,一声不吭。刘修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眼神中有恳求,有期盼,也有些许绝不放弃的坚持。
刘元起沉默了良久,脸色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淡淡的说道:“水开了,殿下是不是给草民项元起倒一杯茶,解解渴?”
刘修长出一口气,笑容从眼角慢慢绽放开来。“敢不从命。”
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茶香飘溢开来,父子两人相对而坐,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认了命,改了姓,项元起似乎重新焕发了生命,哪怕是谈到沉重的话题,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小子,我问你件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假死?”
“没有。一开始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仅仅是想法而已,不敢确定。”
“那是什么时候确认的?”
“到了洛阳之后。”刘修微微一笑:“作为我亲手提拔起来的戏志才,居然那么长时间保持沉默,甚至我本人到了洛阳,他还不来见我,我就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了。想来想去,能让他闭嘴的,似乎只有父亲大人。”
项元起一愣,不禁轻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里露出了马脚。我就是怕他泄露机密,才严令他不准说,不料他不开口,还是没能守住秘密。这么说来,你让协儿诈死改姓,是学我啰?”
“算是吧。”刘修呷着茶,神态轻松的点了点头。从老爹嘴里得到了不再为了一个姓而闹得血雨纷纷的承诺,他无形中也轻松了不少。以楚王后裔入继大宗,对于许多大臣来说并非不可接受,可是如果以项家来代替刘家坐天下,他相信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无数像卢植一样的人会奋起反抗,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能镇压下去。
他处心积虑的准备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不是什么圣人,可是为了一家恩仇而闹得天下纷纷,那不符合他的理念。现在得到了老爹的认可,他由衷的感到高兴,对老爹的那些怨气,也莫名的淡了许多。心情轻松了,话题也越说越轻松,如今一切都挑明了,终于有机会向老爹问一些以前他不肯说的机密了。
“项家什么时候改姓刘的?怎么又换到了楚元王一脉中去?”
提到这个问题,项元起的脸色有些阴沉,好半天没有说话。“霸王兵败,好多项氏族人改姓刘氏,这里面有所谓的功臣,像项伯那样的叛徒,也有投降刘邦的人,像项佗之流。至于我们,却是被迫。刘邦虽说尊霸王为王,可是防范甚严,百般刁难,那几年,莫名其妙失踪、饥寒交迫而死的比比皆是,襄城项家近百口人,不过数年时间就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那我们的先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说起来,也是天命,这就和另外几个人有关了。”项元起呷了一口茶:“霸王帐下有一对勇将兄弟,兄长叫季布,兄弟叫季心,你知道吧?”
“知道,季布后来投降刘邦了。”
“他投降刘邦,是有原因的。”项元起转动着茶杯,感慨不已:“那是因为他有个刚出生的小儿,实际上是霸王唯一的子嗣。”他顿了顿,“虞夫人在垓下自刎,你可知为什么?”
“不是说殉情吗?”
“殉情?”项元起冷笑一声:“虞夫人剑术惊人,轻身功夫一流,她一直是霸王身边最锋利的武器之一,在此大战之时,她怎么会殉情自杀?她是因为刚刚生育,身体虚弱,不能陪霸王突围,生怕拖累了他,这才自杀以断霸王后路。”
刘修愣了半晌:“原来是这样?”
“虞夫人死后,大王将小儿交给季布,在突围时,他们在乱军之中分散。后来项王兵败,刘邦得知季布带走了霸王的骨血,全国通缉季布,季布四处逃亡不果,只得投降刘邦,并谎称那小儿已经暴毙。”
“刘邦就信了?”
“当然不信。”项元起道:“不过,当虞夫人的兄长虞子期带着一个差不大的孩子向刘邦投降,说这就是霸王的血脉时,刘邦信了。”
“虞子期?”刘修恍然大悟:“他就是会稽虞家的先人?”
“不错,虞家后人辗转搬到会稽,一直在暗中等候。项王的戟法,虞夫人的剑术和轻身功夫,一直在由虞家传承。项家、虞家,一等就是几百年。”
听着老爹的追述,刘修且惊且叹,再想到老爹的心结,也就觉得情有可原了,不管什么样微不足道的理由,当有了四百年的时间来慢慢发酵,也足以深入到本能之中。夜不能寐之时,大概他最悔恨的就是项羽不够狠,没有在鸿门杀了刘邦,这才酿成最后的悲剧。这个理由也许很牵强,可是对于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他又有什么理智可言?
“再后来,那个孩子好容易长大了,天生神力,不过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也注意到天下安定,武夫没什么出路,所以决定弃武从文。”
刘修心中一动。“莫非就是后来的刘向?”
项元起瞟了他一眼,笑了。“不是,刘向是他的儿子。你知道刘向原名叫什么?”
刘修也笑了起来,刘向原名刘更生,一般人都以为是几更天的更字,有谁知道这是更新的更字。就连刘向的名字“向”,只怕也是指“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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