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涩地一笑,人家开口就道明了身份,到现在自己才醒悟过来。
马玉心中哀叹道:“虽然果阿总督和国王陛下肯定还要设法挽回局面,但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明国清国,而是一个……把自己的权利当作本钱,贪婪地计算着筹码的商人。”
海面上,胡汉山的旗舰“雷公号”宾朋满座,轮转不息。之前来的各方官员,得报澳门协议已签,都一窝蜂地离船登陆,去办他们的公事,接着来的就是附近海面上的洋人围观党。
这些洋人最初还有些紧张,可听牙人说是舰队司令要向他们传达英华皇帝陛下的善意,同时委托他们向各国政斧传递国书时,才一个个放松下来。而这一放松,吆喝着牙人索求什么朗姆酒白兰地的声音就不绝于耳,让贵宾舱被占了的胡汉山太阳穴跳个不停。
这些洋人都自称是商人,以关心澳门葡萄牙人境遇,同时担忧未来英华对外政策有剧烈变化为借口,在澳门海域停留观望。得知《澳门葡人暂居协议》的内容后,英华官员因处理事务而临时离开,这帮洋人自顾自地讨论起来。
十多个洋人凑在一起,拉丁语、不列颠语、法语、低地语混在一起,最后还是法语成了沟通这些人的中间语。
西班牙人义愤填膺:“中国人要为他们的蛮横和愚昧付出代价,葡萄牙人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不仅葡萄牙王国肯定要讨还公道,我们西班牙王国也要为他们说话。”
法国人啊啊应和:“是的,要讨还公道……”
葡萄牙人更是泪光盈动:“我们的同胞正在受苦!他们被勒令不得再以自决的方式,处置他们的家务事,这是多么荒唐的事情!以前为他们服务的那些中国仆役,却翻身成了主人,像对待奴隶一般地对待他们。”
不列颠人掏鼻孔:“奴隶啊,真可怕……”
意大利人更是激动:“我刚听送来这份协议的牙人说,中国人还向教会递交了最后通牒,要禁绝主的福音在中国传播,这是对我主的亵渎!教宗应该组织一场圣战!将这些异教徒全绑在火刑柱上!”
西班牙将话题推进到实务层面:“我们在亚洲传播主的福音,种植文明的种子。一两百年来,已经形成了历史惯例。这位南中国皇帝气血方刚,悍然推翻这样的传统,这是对文明的践踏!再放任下去,当年郑一官统治南洋的血腥秩序又要回来了,我们不能让历史开倒车!”
不列颠人托着下巴,意兴阑珊地道:“是啊,秩序……”
另一个带着低地语口音的人附和道:“南中国皇帝派他的舰队占了昆仑岛,还在湄公河下游大规模开垦田地,虽然套着一层南洋公司的皮,可这位皇帝统治南洋的企图已经无比明显!我们欧洲人如果不联合起来,南洋早晚将不再是我们的南洋!”
或许是这话说得太直白,或许这人的属国太敏感,舱里顿时沉寂下来。
那个人却没自觉,继续说着:“那位君主手下的海军还太羸弱!最大的战舰都没超过我们欧洲人护卫舰级别,咱们脚下这种战船也不过二三十条,至于那种……囧克(junk)船,虽然多,也跑得快,可上面载着的小炮连我们的大号商船都打不穿。”
他越说越兴奋:“只要诸位将眼前所见如实上报给总督和公司,让他们明白,母国如果不运用必要的力量,那么南洋这条关系着国家命运的命脉,就要被愚昧而蛮横的强盗所霸占。哪怕只是出动一支只有四级战列舰的分舰队,南洋的秩序就要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那个不列颠人呼呼笑了,此人右手只有九根手指,正是不列颠东印度公司驻中国的特派观察员波普尔船长。
波普尔船长开心地道:“荷兰人,你们的舰队派来了吗?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们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商船队跟清国联手,结果在古雷海面被打得大败,现在不急着去谈判赎回船长船员的事,还想鼓动其他人帮着你们荷兰人在中国谋取利益?”
那荷兰人恼怒地道:“这里是亚洲,不是欧洲,我们必须抛开欧洲的恩怨,团结一体,共同对付这个庞大而傲慢的愚昧巨人,我们必须要教会他们,什么是文明!”
波普尔船长继续笑道:“文明?跟占着自己国土的外国人进行谈判,而不是直接驱赶,这不就是文明?这份协议,还有《宗教令》,难道不是文明?”
其他人都翻白眼,不列颠佬跟罗马势若水火,同时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只在印度扎根,在南洋就只有亚齐等几个小据点,对葡萄牙、西班牙和荷兰等“前辈”很是不爽,他们怎么可能跟着荷兰人搅和这趟浑水?见他们越是倒霉,不列颠人越是开心。
法国人插嘴道:“没错,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中国,至少是南中国的主人已经换了。他跟以往的中国皇燕京不同,他可是商人出身。如果还把他的国家,当作是以前那个骄傲得连‘贸易’都要说成是‘朝贡’的古老国家,那可是犯了大错。”
波普尔船长跟那个想必也身兼观察员之责的法国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笑,英法有仇,但是法国跟荷兰也有仇。几十年前,荷兰人替代西班牙人主导了中国贸易,法国人虽然和荷兰人联手,也分到了份额,却伤害到了法国人自诩为欧洲之主的骄傲。
舱里顿时嗡嗡议论不止,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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