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人肩膀上的三颗银星,林亮和蓝廷桢明白该人的衔级,是个右都尉,算起来大致相当于这边的副将或者参将。
三人眉头又同时一挑,这眼神,这口气实在是欠扁。
可不管眼神,语气,姿态,还是这个罗五桂的衔级,都无法让三人的怒气升得更高,远处那支舰队的阴霾,足以驱散他们心中所有火苗。
“我们萧总长就在这里,他想见施将军一面,以……故交的身份见一面,话已带到,告辞。”
话音落下,罗五桂点了点头,像是示意可以解散了,然后转身就走。
没待三人醒悟过来,他又转身补充了一句。
“另外多说一句,你们这些船,该打渔去打渔,该送货去送货,别老塞在这里,看得我的部下手痒,万一忍不住把这些船当靶子来打了,你们可别埋怨。”
等这罗五桂的身影消失,三人对视一眼,施廷济脸色涨红地喷了一声,恼怒自己居然在敌军使者面前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林亮和蓝廷桢则是庆幸,看起来还有几天曰子好活。
尽管罗五桂只是个连总兵都比不上的小角色,尽管他的话有可能只是无心之言,但三人不敢怠慢,把海湾的船队散了,然后坐等未知的将来。
“四年多了……最初就觉你有前途,真没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跟西班牙人一战,惜乎我不能亲见,林亮和蓝廷桢的回报可着实让我震慑,我已是井中之蛙了啊。”
“军门诸多提点,萧胜可是受益不浅,还得谢过军门。”
“你已谢足了,这几年来,福建海疆平静,你主南朝水师,怕是出了大力。我施世骠还能在福建,在台湾稳着,也该是你说了话的,我还该谢过你。”
“此乃我朝陛下之策,萧某不敢当……”
一天后,战舰“十万大山”号的贵宾室里,萧胜跟施世骠两人相对轻语,两人之间没有一丝敌人的剑拔弩张,完全就是老相识的交谈。
但说到圣道皇帝,说到定策,施世骠一声长叹,苦笑道:“那么,现在你又是奉你那陛下之令,来收福建了?”
萧胜正色道:“这是公事,还有一桩私事。公事顺手而为,私事却是与军门有关,还没着落,请军门来此做客,就是为的这一桩。”
施世骠哈哈一笑:“顺手而为,我施世骠,在你眼里,如此不堪么?”
萧胜直视着他:“军门自有帅才,可军门手下的兵,背后的朝廷,确实很不堪。军门也知道,我这舰队刚在福建露了形迹,福州都统,就以防匪之名,向北开走。军门手下水陆三万人马,缺饷少械,我麾下只有三千伏波军,却足以扫平金厦,而后还有鹰扬军陆路并进,不出两月,就能拿到整个福建。”
他的话越来越有力,让施世骠眉头越皱越紧,“我朝取了吕宋,已握住福建的银钱外路,大半个福建的商贾都投到我朝,军门这一军一旦溃决,相信各地是传檄而定。”
“北面朝廷,这几年始终未拨钱粮,还逼着军门上缴。北面雍正皇帝的心思,天下人皆知,福建能不能保,都已跟他无关。我英华拿下福建,不定他还要长出口气。”
萧胜微微一笑:“恐怕他还觉得,我们这一国,更要因收到福建而闹腾不安。”
施世骠没有否认这些话,淡淡道:“那么你的私事,就是劝我降了你的朝廷?”
不等萧胜说话,他就摇头:“我施家枝繁叶茂,跟北面朝廷交缠得有如一体,怎么能降呢?施家为官者无数,我降了,他们可是要遭了无妄之灾。”
萧胜直言道:“萧某也知军门忠义,但正是为族人考虑,才劝军门多想一步。如果军门愿投效本朝,海军人事,我的话还是管用的。到时军门,连带军门子侄,自可驰骋海疆,另展一番大报复。我朝慑服南洋,海事正重,军门可有足足的用武之地。”
施世骠笑道:“你还是认真的啊,没这可能的。”
萧胜沉声道:“军门是汉人!我华夏既已复起,为何不能弃暗投明,为施家另来一番功业!?我不相信,以军门之能,看不到北面鞑子朝廷覆灭不过是时间问题一事。曰后史书上的施家,会是怎样面目,军门就不多想想!?”
施世骠楞了好一阵,继续摇头:“我是为我的忠义,这跟朝廷是不是汉人的朝廷也没关系。前明不是汉人的朝廷么?为何二十万清兵入关,就打服了亿万汉人,得了这江山?那时汉人的忠义在哪里?”
萧胜恨声道:“那是不同的!如今这朝廷,也更是不同的!”
施世骠点头:“南朝确实不同,根底都变了,工商在前,农人在后,儒士眼中的qín_shòu地府。我自是不这么看,但我却觉得,自己怕是习惯不了,总觉得不知道是在为谁卖命,那滋味不好受。”
萧胜按捺不住火气,怒声道:“卖命!?军门你为雍正卖命,换来的是什么?福州都统尚桂领军退到分水关,闽浙总督满保的兵堵在伏石关和青草隘,江西巡抚田文镜的兵堵在建昌府和观音关。你的朝廷,你的皇帝,根本就不愿再救福建,根本是把军门当作了弃子!”
施世骠不愿再继续谈下去,淡淡道:“施家还有机会,我施世骠,却没这个机会。我已经老了,这辈子不想再效力第二个朝廷,即便有什么功业,后人也总要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的功业,我的富贵,全是从北面朝廷来的,这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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