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他醉,也是因为我。"许疏站在床边,声音发沉,"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你还回得去么?"
"我家不远,就在后面。"许疏走出客房,下楼的时候撑着栏杆的手却有些发抖。
"你不舒服么?"凌念在他身后迟疑着问。
"没事。"许疏侧头微笑。
凌念却不放心,跟着走出大门一直送他到院子里。"回去吧。"
"恩,你路上小心。"
凌念也不知道怎么,看着那人慢慢离开的清瘦背影只觉得目光被无形的力量吸引着,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忽然,那个背影停住了,他扶着一旁的树干慢慢弯下了腰。
凌念几乎没有思考的跑了过去。许疏闭着眼睛安静的呕吐,没有一丝 声音,因此也不显得狼狈。
她也就一直安静的看着,直到那人起身才终于伸手扶住那个发晃的人。
"谢谢。"他转头看她,又是微笑。
"哥喝醉了没有吐,你吐了却没醉。"凌念有些奇怪,她一直觉得喝到呕吐就是醉了。
"有的人不想醉却醉了,有的人想醉却醉不了,真是不公平。"许疏竟放任自己被那个陌生的女孩扶着,闭目苦笑。
"可无论醉了没醉都是一样难受,所以,也很公平。"
许疏闻言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身边的人,目光里带了些惊讶。能说出这话的女孩一点也不像被宠坏了的样子。
"可是醉了虽然不能让人不难受,却可以让人暂时忘了难受。所以,还是不公平。"凌念皱了眉,有些苦恼的样子。她也侧过头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目光中无意流露的无奈与心痛让他一阵心慌,"是什么让你这么难受呢?你连哥都不肯说,也一定不会告诉我的啊。"
许疏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要不要告诉别人都没关系,只是你一定要找到方法让自己不难受。"
凌念一直不知道,许疏在那一晚就找到了让他不难受的方法。他也一直没有告诉凌念,她就是那个方法。
那一晚,凌念一路扶着许疏走回了他家。原来他们住的这么近。
家里竟是空无一人的。
凌念站在门口没有进屋,许疏也就站在门口和她说谢谢,叮嘱他路上小心,到家给他短信。
这个小区是seller集团中华区的家属院,住在里面的几乎都是凌辰的下属,凌念一点也不担心安全问题,索性沿着小路慢慢走着,偶然抬头便看到天边一抹绚彩急速滑落。她来不及惊叹立刻闭目双手合十,脑子里的愿望一如流星般快速滑过,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请让许疏不要这么难过。
凌念并没有想要和谁一起去看那场流星雨,她只是在人人上发了一条状态问哪里看流星雨比较好。大部分的人都推荐了湖边。于是那天晚上她下了自习走到湖边,就偶然遇见了那个人。
程宇笑着对她挥手,"来看流星雨么?"
凌念也笑,点头。
他是她的班长,平时也挺熟,既然遇见了不在一起似乎不好。于是两人并肩站着。程宇很能聊,总能找到话题,所以等着看流星的时间也不算难耐。
11月底的天气有些冷了,凌念紧了紧外衣,程宇忽然站在她身前,吓了她一跳。
"做什么?"
"挡风。"
那一刻少年的眼睛很明亮,傻傻的样子却让她心里一暖。
凌念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程宇的时候,碰巧也是阳光很好,他穿着格子衬衫,跳起来进了一个三分,然后侧头向他的方向笑了笑。一旁也有女生惊呼着,班长好帅。
她当时没有在意。
所有属于少女的花痴和迷恋与幻想,统统完结在了她十六岁遇见的那个人身上,所以她想此后一生都不可能再因为一件衬衫一抹微笑喜欢上一个人。
"快看,流星!"
她失神的时候,少年惊呼着叫她。
凌念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尾巴消失在地平线。
她叹了口气,"来不及许愿了。"
程宇眼睛里也有些遗憾。
"你呢,许了什么愿?"她问。
"光顾着叫你,没来得及。"
凌念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容易被感动。
她以为在经历过许疏那样的宠爱之后,她会对这些微不足道的温暖麻木。却不知道,一个人的心一旦变的柔软,就再也不可能硬起来。许疏让她的心彻底成了沙滩。
那一晚凌念一共看到了三颗半流星,许了三个半愿望。
第一个愿大洋彼岸的人一切安好。
第二个愿身边陪她看流星雨的少年找到他的幸福。
第三个愿哥哥和那个他一直埋在心底始终不对她说出名字的女人能够幸福。
那半个留给自己,愿找到一个宠她的人,不需要像许疏一样,只要让外人看起来还算幸福就可以。
与此同时,在九千七百公里以外的纽约,许疏同样看到了那条状态。
十二小时的时差让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觉得有些挫败。可就算当时就看到了又能怎样呢?飞回去陪她看一场流星雨么?
就算他真的去了,又是以怎样的身份?
他们很早以前就分手了,不是么?
许疏长长叹了口气,面前的午餐变得淡而无味,索性原封不动的扔掉。
"怎么,不舒服了?"连凯见了走过来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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