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昉是河北深州人氏,其嗣父李沼、生父李超都在朝为官。范质在洛阳一番激辩后,李沼李超兄弟服其宏论,感觉石晋已无前途,竟双双告病辞官回了河北老家,因李沼与冯道交好。便让儿子留京随冯道读书。
李昉年纪甚轻,都还不到十八岁,范延光见是冯道推荐,不好推托,就署了他一个官职,却是闷闷不乐。对他的一个心腹门客张奇迹道:“冯乐老太算计人了,我向他要人,虽然有向他示好的意思,但他也不应该就给我这么个小毛孩!”
张奇迹在投入范延光门下前是个算命的,属于下九流,读书的水平虽然不能和大儒们相比。消息却是灵通,这时答道:“恩主这么说可错怪冯乐老了。这个李昉,是前工部郎中李超的儿子,过继给乃兄李沼作了嗣子的。他的才学且不论,就说这李氏兄弟,在河北儒林广有名声,交游广阔。人脉深厚。既是冯乐老送来,又有他两个父亲的背景,以此子为媒介,便可撬动半个河北儒林。这不是算计,是一份大礼呢。”
范延光一听,这才转愠为喜,道:“这么说冯乐老的为人,还是厚道的。”
那头李昉也向冯道告辞,临行前问道:“先前听说深州遭兵,学生深感忧虑。幸亏日前得到家书,知悉家父、家叔彼时访友在外,躲过了兵灾,此去河北当能与父亲、叔父团聚。临行在即,却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别的吩咐。”
冯道说道:“此去若见到了你父亲。告诉他要以家国天下为重。”
“就这样?”
冯道没再搭腔,挥了挥手道:“去吧!”
这时的北方中国尚武之风未泯,李昉虽是儒生也能骑马,紧赶慢赶赶上了大队,等他到达邺都时,折德扆的兵马已经攻进了邢州,目前正准备继续南下。邢州以南人心惶惶,眼看折德扆只要度过漳河就能威胁邺都了。
范延光老于军伍,进驻邺都之后,没两日就将数万大军布勒完毕,他清点粮草,整顿城防,肃剿奸细,石敬瑭派来的监军见他行动神速,十分满意,那张奇迹又暗中贿赂了监军,监军便向洛阳发去文书,盛赞范延光治军有度。
这时河北烽火遍地,邺都以北许多受了兵灾的家族纷纷逃入邺都避难,邺都以南未受兵灾的豪强也派了子弟就近打探消息,范延光也一一加以安抚,又命其部将孙锐展示军威兵力,又派遣前锋冯晖引强兵巡视漳河。但他越是如此,满城军民就越是忧形于色。
范延光向门客们问计,但张奇迹等人擅长的只是阴谋诡计,并不懂得人心大势,一时失语,张奇迹道:“不如就问问那个李昉。”
范延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召见了李昉问策,李昉道:“晚生才疏学浅,不敢妄言,然而家父为避兵灾,如今正在邺都,他老人家与河北士林诸君子素有往来,颇知上下民情,将军不如召家父一询如何?”
范延光大喜道:“于沚先生就在城中么?那我自当前往拜见!”
范延光是个典型的武人,不见得有多礼贤下士,拜见只是说说,不过李沼曾在朝为官,不掌实权却颇清贵,范延光也不敢太过怠慢,而且现在又用得着人家,将人请来后,安排歌舞宴会,客客气气地执礼询问。
李沼一阵还礼后说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范延光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些闷闷不乐,张奇迹见他有些不耐烦了,咳嗽一声使个眼色,范延光就推说去茅房,张奇迹跟了过来,范延光道:“这个李沼,也没什么本事!”
张奇迹道:“恩主,人家这不是没本事,是嫌恩主还不够礼遇于他。他们这些文人都有些臭毛病的,把自己肚子中的策略吊高来卖呢。”
范延光反应了过来,道:“原来如此。”
回到大厅,屏退歌舞侍从,只剩下四人,忽然下座向李沼深深行了一礼,他是镇守邺都的大帅,如今石敬瑭给他的权柄已不在杜重威之下,李沼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右资善大夫,何况如今又已经辞官,忽然见范延光如此礼下。赶紧也下座还礼道:“将军行此大礼,叫沼如何敢当!”
范延光道:“于沚先生,我老范是个粗人,不识礼数,但一片赤胆忠心。还是有的。我是相州人,相州就在这邺都西面,咱们都是河北人,说起来与先生算小同乡。我的老家临漳就在漳水南岸,如今天策的前锋越逼越近,渡过漳水。临漳县便首当其冲!我范延光别的什么都能不管,但说什么也不能坐视家乡遭兵灾!因此这次是真心求教,请先生定要指点于我!”
“将军言重了,将军言重了!”李沼道:“沼不是不说,只是不敢说!”
范延光道:“为什么不敢说?”
李沼笑道:“我怕说了实话,将军会把我的头砍了!”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害先生!”范延光见李沼还是微笑不语,便指天立誓道:“我范延光当天立誓,不管先生说了什么,我都一定不会加害,若有违誓,天打雷劈!”
李沼忙道:“无需如此,无需如此。既然将军如此诚心。那沼便为将军剖心置腹吧!”
范延光心道:“这些读书人,真够作的。”却还是脸露喜色,两人再次坐定。
李沼说道:“将军到邺不足三日,便能整顿好兵马,这份能耐,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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