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下眼睑和眼角都有细纹,寡淡苍白的唇色——
简直是她出道以来,最为可悲的时刻。
薛缨脑子嗡嗡响,怒气与悲愤交织,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让一让!”她冷冷道,却也不敢推这些记者,以免第二天上一个“过气影后打人”的头条。
费力地从这群如同沙丁鱼罐头般的人群中挤出去,她崴着高跟鞋,狼狈地进了地铁站。
那组她在雨中狼狈的照片,却在十分钟之后,就被迅速发到了网上去。
薛缨靠在地铁上,闭目养神,雨水却从脸颊上滑落。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之后,咬着牙打开手机,看了眼热搜。
如果说先前对于她老公出轨,许多人质疑是否她这个妻子没有做好本分的话,那么现在,见了她狼狈的样子之后,清一色的全都是对她的怜悯。
——果然岁月不饶人啊,即便是以前锋芒毕露的影后,当了几年家庭主妇之后,也变得这么憔悴了。毕竟是三十岁的人了,也演不了言情女主,就只能讨个配角混混,这样下去也没办法翻红。唉,惨!
——以前薛缨还是我女神的,买了好多海报贴床头,现在怎么混成这样了?
——出道这么多年,就只有八年前的那一部代表作,我觉得她自己混成这个狼狈样,自己也有责任吧。当然,她老公那个渣男,肯定是要骂的。
——不知道怎么说,以前见她嫁入豪门的时候多少人羡慕?现在我反而有点同情她。
同情。
薛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那扎在她心头,跟尖锐的针没什么区别。
她捏住手机,关掉了屏幕,不再去看。
地铁上的乘客都在看着她,甚至有些试图偷拍。薛缨不得不将帽檐压得更低,同时心中一片悲凉,什么时候她真的如同新闻上所说的过街老鼠了?而她做错了什么?
回到家。
宋家的确是豪门,光是花园豪宅就价值几个亿,且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不止十几套。
薛缨虽然脾气傲,却也只不过是表面而已。她毕竟从小出身寒门,自尊心说强也不强,在宋家待的这么些年,一直竭力扮演好妻子、媳妇的角色,侍奉好公婆。可结果始终不如人意。
这幢房子里,没有一个人喜欢她,如同冰冷的牢笼禁锢着她。
一进门,婆婆王之雅坐在沙发上,抬起眼睛有几分不耐地看着她:“说了多少遍,擦干净头发再进来。”
薛缨见她手中拿着平板,显然是已经看到新闻了,却连一句斥责她儿子的话都没有。很明显,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再怀孕生孩子,王之雅已经动了让宋至北另娶的心思了,所以此次宋至北出轨,王之雅肯定是知道,并且包庇的。
薛缨心中忽然没有来的一阵疲倦,双腿也几乎没有力气。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等等。”王之雅却又把她叫住:“我想吃你做的那个冰糖雪梨肉粥,你先做过来,再上楼。”
薛缨背影顿了顿,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低声说了句“好”。
于是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没有热水。在宋家,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至少其他下人都没遇到过。可偏偏在薛缨嫁进来之后,每回王之雅看她不顺眼,想要惩治她,便会在大冬天切断厨房的热水,吩咐她进去做菜做饭。
直到她双手冻得通红之后,婆婆才会满意。
表面维持着虚伪的和谐,实际上却不断鸡蛋里挑骨头。这就是她婆婆这几年以来一直对她做的事情。
这些年来,薛缨一直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别人的婚姻生活大抵如此,枯燥而痛苦,她的也只不过是没有什么区别而已。既然嫁入了豪门,得到了别人得不到的东西,那就必定得承担一些痛苦。这很公平。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她以为自己是爱着宋至北,能够为了他容忍这一切的。
可现在,他的出轨,打破了她努力维持的假象。
薛缨双手浸在冰冷刺骨的水下面,做着婆婆要的冰糖雪梨肉粥。水冷得让她一个激灵。
她靠在厨房柜台上,竭力让自己虚浮的身体稳住,拿出手机打给宋至北。
她要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公然出轨,让她的公众形象变成一个黄脸婆和弃妇?
电话打了九次,没有一次被接通,最后一次打通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边匆匆不耐地挂掉了。
薛缨扔了手机,望着切了一半的雪梨,忽然这么些年来所有压抑至死的情绪上涌。她太阳穴突突跳,扔了围裙,不再理会还没做完的冰糖雪梨,从侧门上楼了。
将自己卧室的门锁上,她重重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已经和宋至北分居整整一年了,两个人的结婚照片一开始挂在墙壁上,后来两人感情冷淡后,宋至北就让人把那些照片都收了起来。
导致,她在这个冰冷的家里,没有留下自己一分一毫的气息,宛如一个外人。
说不后悔是假的。薛缨闭着眼睛,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她一直想得到一个家,所以才会在事业最高峰的时候,急流勇退,被宋至北的求婚感动,就这么嫁了进来。殊不知,这世界上一切都会变,最容易变质的就是感情。等感情说变就变,连质问的资格和立场都没有。
那时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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