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锡兵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到家中, 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颜值简直跌进了马里亚纳大海沟。
好在王法医解剖的尸体足够多, 深谙红颜白骨, 能够透过的浅薄的皮囊看到本质。对自己的男人自带妻子滤镜, 她只满腔的心疼:“怎么了这是?李志忠不肯开口?”
周锡兵摆摆手,先一口气灌下了一杯子温水, 然后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才叮嘱:“别问了, 人已经上交了。”
承认了有那么一份视频存在后, 李志忠又成了没嘴的葫芦, 死活不肯在他面前提视频到底是什么内容,只坚持要求见他们领导。
至于要见哪位领导, 他咧开嘴巴一笑,眼睛示意墙上:“能上我们天天看的电视才行。”
周锡兵再问的时候,他的语气就犀利了起来:“小老弟, 我也曾经当过警察,说句托大不要脸的话, 我算你的前辈。我这是为你好!”
后面的一整夜,周锡兵先是打报告, 然后充当保安的角色,一直在外头候着。李志忠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他都一无所知。
天擦亮了, 才有领导的秘书过来通知了一句, 他可以下班休息了。
临走之前, 人家还客客气气地夸奖了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加班加点关注当事人悲观厌世情绪,加强了对当事人的心理疏导。
这都是什么鬼啊!提都没提一句田大鹏。
周锡兵呼呼啦啦地喝掉了一大碗稀粥,缓了缓神,冲妻子摇头:“现在他们已经全部接手了,咱们不能再查下去了。”
王汀叹了口气,又给丈夫添了碗稀饭:“行了,你吃完了好好洗个澡睡一觉。我去查查这个方慈明。”
周锡兵立刻紧张起来:“你查他做什么?”
“我怀疑,当年沈青父母的事情跟他有关系。关美云的工作是他帮忙安排的。”
周锡兵立刻摇头摆手,冲妻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动,方慈明是李志忠的老上司。”
天边现出了一线鱼肚白的时候,方慈明推开了面前从筹码,打了个呵欠道:“老咯,熬不住,你们接着玩。”
坐在他下手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老英雄您老当益壮,我们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您。”
方慈明站起了身,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们加一起得五百多斤吧,我的骨头可扛不住。”
“哎哟,方厅长您真是说笑了。您老的铁骨架子在这儿摆着呢。”中年男人谄媚的笑,点头哈腰地邀着人往前走,“厅长您要是累了,咱们去松松骨头?”
“不了,我累了,下午还有个会要参加,我得回去了。”
“那是,总不能耽误了您为人民服务。厅长,我给您把筹码兑了?”
方慈明皱着眉头:“兑什么啊,就是坐下来玩玩扑克牌放松一下脑袋而已。你们就会瞎胡闹。”
中年男人脑袋上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连笑容都发僵:“厅长,您这太客气了。那不行,我们做生意的讲究一个诚信,落子无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然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兄弟做生意。”
方慈明似乎累狠了,实在没精神跟他拉拉扯扯,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牌桌上眼巴巴候着的两个人如释重负,大厅长发话了,钱送出去了,问题就成了。
等到方慈明出去之后,其中一人忍不住嘀咕:“不是号称海瑞来着么,到底还是要钱开路。”
“你懂什么,有权不用枉做官。他到年龄了,马上要退了,再不趁机捞一把,以后吃土还是吃草啊。”另一个人庆幸不已,“幸亏咱们赶上了最后一波。这人特别谨慎。”
方慈明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自己眼皮呱哒的脸,微微叹了口气。老咯,不服老是不行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司机守了他一宿,小心翼翼地问心事重重的领导:“方厅,回家还是去单位?”
领导做到一定的级别,是没有节假日可言的。任何时候,上头都可能有工作任务交代下来。
“去办公室眯会儿吧,我再看看发言稿,下午的会不能出纰漏。”
司机赶紧领命发动了车子。
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声中,方慈明合上了眼睛假寐。
司机习惯性地打开了广播,领导有坐车听早新闻的习惯。一阵轻快的音乐声过后,新闻早高峰开始了,方慈明在女主播字正腔圆的播报声中睡了过去。
“各位市民,……发生一起枪杀案,经工作查明,田大鹏有重大犯罪嫌疑。田大鹏,男,三十八岁,身高一米七八,中等身材,潜逃时穿浅蓝色短袖衬衫,黑色长裤……请各位市民注意犯罪嫌疑人田大鹏踪迹,及时向警方举报。对于提供准确线索协助警方抓获田大鹏者,警方将给予二十万人民币奖励。”
坐在后排的方慈明突然间睁开了眼。司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询问:“方厅,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事。”方慈明混混沌沌地摇摇头,“你接着听吧。”
他刚才做梦了,迷迷糊糊间梦到了老林。
老林的葬礼他没参加,其实听到消息的时候,他还没到江州报到,就是懒得动弹,喝多了酒就懒得动弹。
“小陆,你还记得你林副局长吗?”
司机随口应道:“哪个林副局长?是林业局的还是国土局的?”
方慈明哑然失笑:“新市的。”
看,当初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不过十五年的时间,就被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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