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曼青躺床上,耳边仿佛都还能听见那“滋滋滋”的电流声,下意识的要看时间,才想起来手表已经摘下来了,她只得摩挲着光洁的手腕,渐渐出神。
二十一岁的她,手腕纤细,一直在外面读书,没做过几天农活,皮肤白皙光泽,骨肉纤和有度,比一般女子要好看得多。老年人也有爱美之心,她慢慢摩挲着就傻乐起来。
夜里做梦也梦到电话响,她胆战心惊接起来,突然那听筒就多了个液晶屏,屏幕那头居然有个高大的男人,但无论她怎么看,也看不见他长相,只隐约看出来理了个平头,精神抖擞。
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但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后生了。现在电视上多的是花样美男,乖萌精致有余,阳刚威猛不足。
等醒来,她才反应过来,梦里的“现在”其实是她上辈子了。
因为夜里做了梦,睡眠就不太好,早上天亮了好大会儿也不想起床。听见院子里有公婆剁猪草的“叨叨”声,公公抽旱烟的“吧嗒”声,春日里鸟儿觅食的“叽喳”声……仿佛就是春日乡村里的欢快乐曲。
肚子也“咕噜噜”来凑热闹了,曼青摸摸小.腹,真是个小馋嘴……嗯,虽然它现在还啥都不是。
“曼青起了?快洗漱去,热水在温瓶里,洗过赶紧吃早点,炒了蛋炒饭,还在锅里热着呢,我去给你端来。”说着就要歇下手里的菜刀。
曼青赶紧拦住:“妈不用麻烦了,我自己端去。”想到什么,又道:“妈,晚上丰梅回来正好,星期天咱们一起和她进城去,医生让我半个月后照b超,你跟爸正好也去检查一下身体。”现在唐丰年没了,她就要替他尽到责任。
“检查啥,不费那钱,我好着呢,带你妈去就行。”唐德旺抽了口旱烟,可能是吸得急了,“咳咳”的呛起来。
自从有了孩子,李曼青就谨小慎微,知道“二手烟”危害大,想要劝公公别吸了,但老人家也没啥爱好,唯这一口烟,又正逢丧子之痛,她也不好开口。不过,常年四季吸烟的,肺上可得注意。
“爸也去,给你们都检查一下,人家城里人每年都兴体检呢。”两老自是舍不得钱,怎么也不肯。曼青知道一时半会儿她也说服不了他们,想着等晚上小姑子家来了再劝劝。
唐丰梅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家里人也不敢让她做事,地里活计有老人去,家里猪鸡饭菜有嫂子操持,她就只用吃饭睡觉看书就成。
可小姑娘闲不住,一天跟在曼青身后,眨巴着哭红的大眼睛问:“他会踢你吗?嫂子。”
曼青“噗嗤”一乐:“咱们生物课本上不是学过嘛,他现在还是个受.精.卵呢,不急,等你高考完,应该就会踢人了。”眼里满是期盼,她也好想好想看看他或者她长什么样啊!
丰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问:“那嫂子现在有啥想吃的没?我下次从城里给你买回来。”她摸了摸口袋,那里还有哥哥活着时给她的零花钱,她一分没舍得用。
嗯,以后都买好东西给嫂子和侄子吃!
“明天就要回家结婚了,心内既欢喜又复杂,爸妈做的糊涂事,我都二十七的人了,偏要给我找个十九岁的小姑娘,我看得出来,她对我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但八百块的彩礼已经给了,妈说领不了证也要先把酒席办了。不过,她的皮肤特别白,眼睛又黑又亮,戴上城里人的眼镜一定特别漂亮。”
事实证明,等她真戴上眼镜,一点儿也不漂亮,也不知道这唐丰年是什么审美,难道只要是没见过的城里人才有的玩意儿都是好的?
李曼青这才想起来,当年她爸爸得了急性阑尾炎,没有手术费,只得收了老唐家的“巨额”彩礼,先把她嫁过去。当然,后来她才知道,那八百块全拿去给哥哥娶媳妇了。
原来这婚不止她不乐意,就连唐丰年也结得不情不愿啊。
她继续往下翻:“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二十四号,小雨,攒了三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块手表,但她好像不喜欢。”
这个她还有印象,回门那天在乡里见人戴着手表,她多看了几眼,三个月后他就献宝似的买了一块给她。她当时想的是,自己都不读书了,戴了手表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在家干农活!尤其是想到当初学习成绩不如自己的许多同学都考上了大学,她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场,对这象征“文化人”的东西越发不待见了。
后来,那块表被她扔哪儿去了都不知道……没想到却是唐丰年三个月的血汗钱。
李曼青有点惭愧,继续往下翻,就大同小异了。
“今天给她买了块丝巾,她好像不喜欢。”
“今天看她喜欢城里人烫的卷毛,拿钱让她去,她又不去。”
“昨天建民嫂子穿了双水晶凉鞋,她看着可羡慕了,买给她她又不喜欢。”
“她的脾气有点怪,不过也能理解。”
……
无一例外的,都是他讨好她,她不为所动。
年纪越大,泪窝子越浅,李曼青忍着眼眶湿润,慢慢的叹了口气,有经历才有对比,这样看下来,唐丰年对她真的挺好,上辈子她都只顾着心高气傲了,居然错过了身边这么好的男人。
而这一世,偏偏让她重生在他死后,知道了他的苦心又如何?人死如烟灭。哪怕是早重生回来一个月,一天,甚至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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