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任礼上,烛龙宫主的高座前,年轻的男人一身暗色华丽的衣袍站在那里,黑色烛龙绣纹的宫主腰封,乌黑的青丝在身后轻拢。
风华绝代,艳色无双。
魅如妖,艳如靡。
让人窒息,难以逼视。
烛龙宫门人皆是跪伏在地,其他宾客皆是纷纷垂头行礼。哪怕不少人知道姬宫主的眼睛看不见,竟是也没几个人敢扬眸对视那双眼睛。
而今日,姬凉夜并未封住自己的视觉。
姬凉夜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在青霜殿使团的方向停留片刻,而后,那唇角原本还勾着的浅浅弧度,悄然落下了。
江雅儒,不在。
他这几日精心准备,恨不得把自己拾掇得像是个光鲜亮丽估价待售的货物。
而江雅儒竟然……没来!
姬凉夜眼底有猩红之色翻覆,明明灭灭。
他就像个笑话,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什么都不顾,做了那么多,无非也就是为了江雅儒三个字罢了。
就连这原本在姬凉夜看来是可有可无的接任礼,也是为了江雅儒,他才决心要办的。
他准备妥当了一切,到头来,那人竟是没来看一眼。
姬凉夜的身形僵硬地在座前茕茕孑立,他唇角浅浅勾了勾,笑得自嘲。
眸底的猩红之色更重,与之而来的是与英灵的正气对抗的剧痛逐渐蔓延。
眼前似乎都一阵阵的发黑,原本还因为认真调养了几日而变得稍好的气色,倏然变成了惨白一片。
像是全部都前功尽弃了。
那瞎子真的是因为觉得愧对于他,所以才这般不敢贸进么?
真的是因为知道他听到江雅儒三个字都自伤,所以这段时日才没敢贸然出现在他面前么?
姬凉夜不敢确定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自视颇高了。或许那个一板一眼木讷的瞎子,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一切都很简单,因为不喜欢了,所以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他自己还在这巴巴的美呢,美什么啊,人都不要你,连看都不来看一眼。
之后的一应礼序,如何接收其他宗门的宾客道贺,这这那那的,姬凉夜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应付过去的了。
喉头始终盘踞着一股浓重的血气,忍着忍着,却是连呼吸里都弥散着血气,冲得整个人神志恍惚。
期间,他进内殿稍事休息。
才刚坐下,江英刚将沏好的茶水递到他面前,一口血就从那失了血色的唇里喷了出来,直接喷了江英满襟的血星子。
“你……”江英看着他这急速的衰败,不由得叹息道,“唉。”
姬凉夜抬起通红的眼睛来,“这就是你所说的,他是个坚如磐石的,让我不要小看……他的坚定?”
姬凉夜扯了扯唇角,笑得自嘲无比,“他是心如磐石,是坚定,但终究是对那师门,不是对我。我真是疯了才会去相信他是为了我……”
江英默不作声地拿了帕子擦他唇角的血渍,姬凉夜没个动作,一双眼眸有些空洞。
像是有活气一点点从他身体里被抽走似的,一双眼睛里血色更浓。
江英看着这双通红的眼片刻,原本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说的,横竖如果这人死了或是疯魔了,对师门而言无疑是一桩好事。
但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江英淡声说道,“我刚去和使团的同门见面了,听他们说,江雅儒已经两天都没出过房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反正使团的其他四人都是迅堂和刑堂的残部,因为迅堂刑堂被你覆灭一事,一路上他们都迁怒江雅儒,和他很不对付,所以也没人想着去关切一下他这两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话一落,就只见原本一点点从那双眼里抽离的活气,又一点点的重归到了那双眼里。
从灰败到微光,清晰明显。
姬凉夜眸子微眯,盯着江英,“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路上,那些人都在欺负他?”
“我怎么知道?我就这么一说。毕竟在我的师门,对待叛徒是极为严苛恶劣的,使团那四个,两个刑堂两个迅堂,迅堂深喑专门克制青霜殿门徒的结界,刑堂的武器则是陨灵鞭棍和透骨寸钉。还没什么青霜殿门人能在这两样上讨得便宜的。”
江英的声音很平静,说得是风淡云轻。
有惊惶之色在姬凉夜的眸中漾起,“那个针对他身上蛊灵丝的结界?还有陨灵鞭棍……”
江雅儒曾经是如何吃了这两样苦头,受蛊灵丝影响,在那结界阵法之中毫无还手之力,还有那被陨灵鞭棍抽得皮开肉绽满身疮痍的伤。姬凉夜都是亲眼所见的。
于是眸中惊惶未散,怒气便起,“他们竟敢用这些东西对付他!”
他的愤怒很鲜活,在眼睛里盛着,总比先前那灰败之色要好得多。
江英在一旁随口再点了把火,“说不定他已经死在自己房里了,所以这两天才没个声息,连接任礼都未能前来。”
啪嚓一声,椅把被修长细瘦的手指握得粉碎。
姬凉夜倏然起身,没有片刻犹疑,直接从内殿里掠了出去。
江英看着那瞬息之间就消失在内殿的背影,目光里不由得泛出几分无奈,唇角的弧度自嘲又苦涩。
叹息一句,“疯的大概是我吧……”
姬凉夜朝着瞎子住处过去的时候,烛龙宫里正忙得火热,宫主却不见了踪影,让岳棠一顿好找,却是哪哪都不见人。
岳棠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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