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蕊夫人说得这番,便是蓝清川深忌欧彦哲之处。他的心思深险,游刃有余,甚至不近人情,孤一而行。巴黎城中,唯他一人,巅峰极绝之上。在顶端站久了,人就冷了。运筹帷幄,翻云覆雨这么多年,又怎知退让和妥协。
对事情对别人都是如此,对家人对妻子也是。
除夕夜的时候,蓝元礼回来过节团圆。她这舅舅是个奇人,至今未有妻儿,孤身至今。蓝清川曾有次问起,他笑笑,“心里一旦有了牵挂,心思便不在事务上了。蓝氏偌大家族,也舍不得妻儿在家不得团圆。倒是不找不要的好。”
吃了团圆饭,蓝清川便穿上大衣去了蔷薇城堡。欧彦哲情况已经稳定,现下人在家里休养。他经此一遭,脾气怪得很,睁眼没见她都要发一顿脾气,连冬玙都难得换他一个笑脸。蓝清川到了城堡时,冬玙一脸委屈地扑到她怀里。蓝清川将食盒给了仆佣,里面是中式的鸡汁馄饨,晚间她亲自捏好了带过来,现下只要一下锅就能吃了。嘱咐完了女仆便抱起宝贝儿子,一边往花厅走,一边问:“你父亲又怎么了?”
“他说我落了功课,一点都不用心。”冬玙委屈极了,眼泪汪汪地就要落下来。
蓝清川叹一口气,果然。
到了顶楼房间,她刚推开门,欧彦哲的声音便传来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是那种颐指气使的指责,冷硬冷硬的。
蓝清川抱着冬玙,闻言转身就要出去。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变了,连喊了两声,“塔塔,我错了。”
“你错哪里了?”一大一小站在门边,就是不过来。
欧彦哲看一眼她怀里的冬玙,告饶道,“我再不拿他功课说事了,这样可好?”他还能不知道自家这儿子的脾气,定是一脸委屈跟他母亲告状了。蓝清川这才抱着孩子走到他床边坐下来,将冬玙宝贝一样抱在腿上。欧彦哲受伤不轻,腿部中弹只能躺着等伤口长好了。另外,右手臂受震骨折了,处处需要人小心伺候照顾。
“冬玙也是担心你。”她叹了口气,将孩子放下来,走到他床边,将手搓热了伸过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当初高烧昏迷又迟迟不醒,医院又剃了他的额发检查头部,现下一头金发已然不成样子了。
欧彦哲这时便收敛了所有的脾气,弯了眼睛:“今天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鸡汁馄饨,差不多应该可以吃了。”刚巧说完,房门便被敲响了。厨佣那边的管事是个眼生的,欧彦哲醒过来便在城堡进行了一次换血,据说走漏了行踪消息的是个女管家,消息卖了不少次,都是卖给雷克夫妇的,于是才有了这次的匆忙行动。
蓝清川端了小瓷碗一口一口喂他吃,一边问:“雷克如何了?”
“我倒是没管,全交给祖母料理了。依照老太太的性格,下手不会太轻。”
老夫人千里迢迢赶来参加重孙的生日宴,原本多高兴的一件事,却被堂属里那些不入流的东西败了兴,据说现下在金色大殿都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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