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翌日,纵然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未央还是不得不送娘和芷溪离开。
在佟府举行了仪式,未央看着棺材中安睡的母亲,因为含着雪珠,她的尸体得以保存一段时间,竟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这些日子哭了太多了,竟在这一刻没有了眼泪,她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们将棺材盖上,然后钉死。连同那过往的记忆,都尘封起来。
娘......
她在心底喊着佟夫人,可是,再也没有人能回答她。
安允灏搂着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切终于还是结束了。
又是一年春季,记得那一年,也是春天。他们,佟夫人、未央、高天祁,他们三个人是那样欢声雀跃的来到燕京。世事轮回,一切竟这样快,依稀记得她躲在轿子里东张西望,佟夫人佯装嗔怒的让她要有点姑娘样。那些事儿,仿佛就在昨天。
可是,一眨眼她就要送佟夫人的灵车离开了。
春天,本该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可是,这个春天,未央收获的只有绝望。
从相依为命到阴阳永隔,她都没来及好好尽孝,一切就再也来不及了。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马车缓缓前行,未央跟出佟府,却无法跟去塞外。
芷溪跟未央告别,她已经知道安允康早一步离宫,且隐匿在东渡口等她。原本该兴奋不已的她,却看着未央,怎么也激动不起来。
失去娘亲、失去曾经信赖的姐妹,这会儿连她这奴仆也要走了,芷溪真的好担心,未央留下来会怎样。
芷溪跪在地上,给未央行了大礼。
未央看着她,目光悲凉中带着点温柔,或许她该庆幸,庆幸还有这么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芷溪,不要担心我,走吧!”
“娘娘珍重。”
“你也珍重。”未央伸手冲她挥别,芷溪突然跑回来,错身抱着未央说,“别心慈手软,贤妃终究是个祸害,留着她,你和孩子都有危险。”
“我知道,你别担心。”未央轻抚着芷溪的后背,“好好和他生活,不要老想着别人,也要好好替自己打算啊。”
“你也是。”芷溪鼻子酸酸的,忍着哭意说,“你不是说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我告诉你......”
“别说。”未央轻声道,“如果会让你有危险,我宁愿不知道,别说,走吧。”
“现在不说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不要相信丽太妃,不要信她,我是当年和你一起在忘尘寺被卖的小女孩!”芷溪说着,扭头跑掉。
她就那样的跑开,融入了送灵的人群中。
未央的心也在那一刻空了,站在不远处给机会她们告别的安允灏走了上来,拥着未央道,“我们回家吧!”
家,她还有家吗?
未央扭头看着安允灏,因为芷溪最后的话,她突然不敢回宫了。如果丽太妃不能相信,那么、那么......这宫里她该如何走下去?
那年在忘尘寺,自己是八岁,那么芷溪九岁,而她应该在五岁就进宫了。这一切说明什么?芷溪是宫里派出来的小女孩,目的是什么,监视自己还是保护自己?
然而,一切一切的事情接踵而至,未央根本来不及悲戚娘的逝世,甚至来不及想芷溪的话,宫中的图海就连忙出宫来,大惊失色道,“皇上,凌云殿大火,前太子他、他......”
图海的话还没有说完,安允灏就带着未央上了马车,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苏青宁的事、娘的事,已经让他们心中都有了刺,不知道从何说如何说。
未央想安允灏是舍不得苏青宁的吧,但是,她仍是将苏青宁打入了死牢!哪怕安允灏不高兴,她还是得这么做。没有人知道,她宣布的时候,自己的心也是钝钝的痛。曾经有多美好,多亲密,现实就有多残酷、多难受。
她布局不过是为了试探,她也曾祈求苏青宁别中招,不是她。可是,真相永远都是那样残酷。她无法像佛主一样宽恕所有的人,她有仇恨,因为,她是人!
一路沉默,两人急急忙忙回宫。赶去凌云殿的时候,太上皇居然在场,看着废墟一般的宫殿,和那躺在地上被烧焦的尸体,他的脸色很不好。
“皇上回了。”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太上皇扭头看着安允灏,竟想都没想,撑着病体走了过来,一巴掌重重甩在安允灏的脸上。
“啪”
未央始料不及,从没有想过有人敢打皇上,可是,她忘了,那个人不但是太上皇更是安允灏的父亲。他比任何人都有这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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